久久的失神,不知何時,尹清歡垂下的手早已捏緊,掌心都是細汗。
他……要做什麼。
「戚總,還有事嗎?」
突然攔下了她,還是這副神情,怪嚇人的。
似乎注意到她略帶驚慌的神色,戚言商這才暗下黑眸中的厲色,他剛才是在想什麼,從墓園裡追出來,只看到尹清歡的身影,便上前攔住了。
但其實他要找的人,不是她。
男人深邃的目光睨了眼四周,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出現,但喬語諾肯定來過。
「剛才你在墓園,有見到其他人嗎?」
終於,她聽到戚言商幾分低沉的嗓音傳來。
其他人?尹清歡抬眸不解,餘光看向周圍,而後搖頭。
但很快又意識到什麼,戚言商該不會是在找人吧?
墓園,喬語諾的生日,找人……種種跡象都表明了,戚言商可能在找喬語諾。
只有他知道,她每年生日的早上都會來這裡祭拜亡母。
剛才一定是去看過母親的墓碑了,看到那束白色木槿,就認定是喬語諾來過。
尹清歡沉眸,掩去眼底的黯然,真沒想到他也有會想找她的時候。
「好像在我來之前,看到有人。」
聽到她說有人,戚言商重瞳一深,眉宇之間微微蹙起,似有若無的緊張,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。
「但我沒看清,只知道那人是個女的。」
話落,尹清歡佯做疑惑,輕笑問道:「戚總是在找人嗎?」
找人找到了墓園來,真是……有些可笑。
戚言商看著女人唇角揚起的弧度,冷了眸,說:「沒有。」
沒有,沒有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,攔著她又是為了什麼?
「倒是很少看到戚總這樣,突然很羨慕那個讓你找的人了。」
「我說過了,沒有。」
沒有那個人,他沒有在找人。
尹清歡心中無奈,沒有就沒有吧,倒不知他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自欺欺人。
她唇角的笑意暗下,問他:「那我可以走了嗎?」
如果攔下她,只是為了問她一句,有沒有看到別人,那她已經如實回答了。但似乎答案,對於他而言並不重要,反正他也不是真的來找人的。
……
回去的路上,尹清歡目光看向車窗外,今天是陰天,灰濛濛的一片,遠處的建築都看不清。
驀地,她悠然一笑,盈眸里是掩不住的落寞。那笑意,鍍了苦澀。
原來,你還記得這一天是我的生日啊。還以為,你忘了。
就算在墓園真的找到了我,又怎麼樣呢?
手機的震動將她的思緒拉回,是楚淮發來的消息——
中午,晴悅餐廳見。
回尹家換了身衣服,尹母問她是不是早上出去過,因為早餐的時候,尹向澤問起她了。
「嗯,去鍛煉了。」
「我今早又跟你哥說起那喬安妮的事了,他不想。」
尹母的神情三分無奈七分惆悵,兒子都快三十了,別說結婚,連個交往的對象都沒有。
他可是尹氏的總裁,有的是女人喜歡,就算不愛,他也是要結婚生子的。
「你哥他……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?」
尹母這句話可把尹清歡給逗樂了,她嗔笑搖頭,知道尹母跟尹向澤不是一類人。尹母是善良的,跟楚夫人相比,她溫柔大方多了。
「媽,你想多了,其實哥……應該是有喜歡的人。」
「你是說喬安妮?」
「不知道,不過我上次去書房找哥的時候,看到他桌上放著一條設計很精緻漂亮的女xin手鏈。我見喜歡,就問他要,但他沒有同意,我想應該是要送給心上人的吧。」
尹母一聽這話,立刻揚起了笑。
「他要是喜歡就該告訴我那是誰,哪家千金會不喜歡他啊。」
「……」尹清歡淡笑,點了點頭。
的確,尹向澤這樣的男人,是大多數女人心中的歸宿。畢竟有錢有勢,總歸不缺女人蜂擁而上。
但偏偏,誰讓這個世界上有個戚言商么。偏偏喬語諾,愛的是戚言商不是尹向澤。
……
中午的時候,尹清歡到了餐廳。楚淮定了位置,在靠窗的方向。
他已經在等她了。
女人入座后,想直接談合作來著,但對方卻讓服務員先上了餐。
「楚總,關於這次……」
「吃完再談。」
「……」
也行,反正她不急。
還是第一次跟楚淮這麼心平氣和的共用午餐,倒也是安靜極了,除了餐廳里彈奏的鋼琴曲在耳邊迴旋。
「白欣然現在被送去了精神病院。」
「嗯?」尹清歡手上動作一止,抬眸幾分疑惑的看著楚淮。
跟她說這個幹嘛?
隨後她又表示知道了,點點頭,應了一個字,哦。
楚淮瞧著對麵人兒淡漠溫然的樣子,似乎剛才他所說的,她根本不關係,也不在乎,甚至跟她沒絲毫關係。
「她可能是在裝瘋,但精神病院比監獄適合她。」
尹清歡頷了頷首,對此不表達任何觀點。
他要是繼續說,她全當安靜聽就是了。其實……要是實在沒話說,可以直接談合作嘛。
這才是兩人見面的主題,她對白欣然的事,真一點興趣都沒有。
看出女人臉上那抹怏色,楚淮眼瞳深迷,冷然啟唇:「你不在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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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難道我應該在乎嗎?」
她反問,眼中都是迷惘,一點也不假。
可正是因為這樣,楚淮才覺得心裡有些惱火。關於楚家的一切,她都不在乎了。
她刪了他的聯繫方式,甚至不再記得他的號碼,這意味著什麼,真的放下了嗎?
突然的僵持,尹清歡只覺氣氛一度很尷尬。她努力想將話題引到合作上來——
「楚總,我們還是先談一下這次合作案的事吧。我想你應該很忙,我也很忙。」
所以,沒必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。
「我現在不想談這個。」
尹清歡:「……」
不想談還叫她來,幾個意思啊!
女人皮笑肉不笑回他:「但我現在跟楚總之間,只有這個可以談。」
「我們還有其他可以談的。」
「比如?」
「以前。」
驀地,她嗔笑出聲,楚淮他該不會是……不會吧,有這麼狗血的嗎?
「楚總難不成,是想跟我追憶一下逝水年華?」
這也,太俗套了吧。
「不行嗎。」對方不以為然回了這三個字,尹清歡真的是要哭笑不得了。
從上次楚老爺子的葬禮上,她就覺得楚淮變得有些奇怪了。
就算是對白欣然心死,也不該轉移到她身上來吧。
「楚淮,你這樣我會以為……你想追求我。」
嗯,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,不是么。
楚淮沉默了,看向她的目光漸漸冷下。
尹清歡看不懂那是什麼眼神,該不會是被她說中了吧?那千萬不要,這種狗血的事可別落她身上。
在一片安靜中,她將準備好的文件以及簽約合同遞給了他。
「楚總還是看一下,這次ST選擇提供給你們櫃檯分售的珠寶吧。這款迷迭香系列珠寶首飾是ST成立之初,最有代表xin的一個主題系列,是ST首席設計師喬語諾所創,當時是限量版發售。你看看有什麼意見嗎?」
「沒意見。」
楚淮的目光視線根本不在她準備的那些文件上,而是落在她身上,瞳孔黑如點漆。
「……你不看一下關於分售後,合作利益的比例嗎?」
「不用。」
「……」
既然如此,對合同這麼放心,那倒也省了不少事。
「那楚總,我們可以簽約了。」
她將準備好的筆遞給了他,對方接過時,指腹無意觸碰到她的手,女人眸光斂了斂,很快將手抽回,嘴角的笑意禮貌溫和。
終於,簽約完成,她舒了口氣。
從餐廳里出來,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。
「我送你回去。」
「不用了,我自己有開車。楚總,再見。」
說完,尹清歡就朝停車的位置小跑過去,雨很小,只淋濕了一點。
上了車后,她看了眼餐廳門口,楚淮還站在那裡,目光與她對視。
今天的楚淮,很奇怪。
……
這雨漸漸越下越大,下了一整天,到了晚上才停。
尹清歡看著窗外漆黑的天,連月亮都被黑雲給遮擋住了,更別想想看到星星了。
「生日快樂。」
她對自己說了這四個字,也不知道還有誰會記得,今天是喬語諾的生日呢。
準備休息時,卻聽到了門外有聲音,她去開了門,就看到尹向澤站在她的房門外。
他身上,有淡淡的酒味,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,那狹長深諳的眼睛里,略略透著幾分陰柔。
「哥……」
尹向澤勾了勾唇畔,嗓音低啞:「還沒睡呢。」
「嗯,剛想躺下。」
她就站在門前,並沒有打算讓男人進她的房間。
尹向澤看著眼前的人兒,對方避開他的視線,垂著眸子的樣子,漸漸和腦海里的那個人重合。
他許是喝醉了,所以到哪裡,都把人看成是她。
「今天是她的生日。」
低暗的聲音傳來,輕柔中不失涼薄。
尹清歡抬眼看著他,眼睛眨也不眨,就這麼安靜的站著,任由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心中有些苦澀,原來也不是沒有人不記得她的生日,只是……為什麼偏偏是他。
「哥你喝酒了?」
「嗯,喝醉了。」
他說著,溫涼的指腹倏然撫上她的臉頰,這舉動太過突然,讓尹清歡猝不及防往後退了一大步。
他做什麼?!
因為女人的退縮,讓他寒了瞳,跨步上前,大掌直接掐住了她的腰身,眼中閃過一抹狠色。
尹向澤已經把眼前的人看成是心裡想的那個她,眸底漸漸染上猩紅。
「你為什麼從來都看不到我,為什麼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