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司宸顯然沒料到秦悅會把話說的這麼直接,心底略微詫異,但面上不顯。
略一思索,他覺得也是,相親比不得戀愛,戀愛有個彼此了解試探的過程,相親則更簡單明了一些,率先把雙方的條件列出來,供對方挑選抉擇。
季司宸的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杯壁,隨後迎上秦悅的目光,「秦小姐,冒昧的問一句,婚姻對你來說,意味著什麼?」
這個問題有點深奧又有點突兀。
秦悅怔了片刻,兩道彎彎的眉輕輕的皺了起來,小巧的鼻子也皺皺的。
「季先生,你要聽實話,還是假話?」
「假話?」
「那我還是說實話吧,講假話沒什麼必要。」
「……」季司宸眼底的笑意深了兩分。
秦悅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黑框眼鏡,「婚姻對我來說,嗯,沒什麼意義。正如我剛開始說的,我是打算把我這輩子都貢獻給科研的,但實在架不住我家長輩的壓力,不得已才出來相親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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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露出個苦笑來,「其實我之前也有想過,實在沒辦法,我就去找個gay來形婚。」
季司宸挑眉,「秦小姐還真是……敢於嘗試。」
秦悅聳聳肩膀,「我也是無奈之舉,長輩們總說女孩子學歷高,年齡大,就難找丈夫。反正我是不能理解的。」
季司宸盯著面前的女人好半晌,或許是被她的誠實給打動了,心底也漸漸冒出個想法來。
「秦小姐,就目前而言,我跟你大概是同類人。」
「啊?」秦悅有些詫異的看著面前的男人。
「目前,婚姻對我來說,也沒有意義。」
「這……季先生,你怎麼會?你這麼優秀……」秦悅又仔細的把他打量了一番,腦袋裡冒出個猜測來,「難道,難道你……你不喜歡女的?」
看著她的雙眼發亮,季司宸有點哭笑不得。
他輕輕搖了下頭,面色漸漸嚴肅起來,「實不相瞞,我有心上人。」
秦悅一下子靜了下來。
季司宸繼續道,「只是她已經嫁給他人,生兒育女,過得很幸福。我跟她已經不可能了,但心中還是放不下她。」
秦悅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。
她從小到大都沒談過戀愛,初高中的時候,倒是有不少師兄給她寫過情書,但她總覺得談戀愛很浪費時間,有這個功夫倒不如多去做點奧數題。
但她雖然沒談過戀愛,卻也看過一些韓劇和言情小說,知道有一種愛叫做「愛而不得,默默錯過」。
這種感覺,大概就跟自己很喜歡一個項目,無奈那個項目已經滿員且進行得十分順利,自己只能默默在旁邊關注,卻不能參與其中的感覺一樣吧。
遺憾,失落,深夜想起來還很難受。
「所以你出來相親,也是被逼無奈?」秦悅問。
「嗯……」
「唔,我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。」秦悅靈光一閃,看向對面的季司宸,眼睛亮晶晶的。
季司宸被她這樣的目光盯著,倒難得有些不自然。
秦悅試探的說,「既然我們倆個都不怎麼指望婚姻,都是為了敷衍家裡人……那我們結婚吧?」
話音剛落,季司宸差點沒被口中的果汁給嗆死。
秦悅臉色微窘,趕緊遞了塊紙巾過去,「你別太激動,我知道這個提議是有點瘋狂……」
季司宸怎麼也沒想到,自己竟然會被第一次見面的女人給「求婚」了。
這位秦小姐還真是給人驚喜不斷啊。
秦悅訕訕的喝了口椰汁,輕聲道,「我是想著,反正咱倆都需要婚姻當個幌子。你不需要女人,我不需要男人……咱們就跟合作一樣,扯個證辦個儀式,然後我繼續忙我的科研,你繼續忙你的工作,咱們互不干預。」
她越想越覺得不錯,試圖勸服面前的男人,「如果你不放心的話,咱們可以簽份婚前合同,並且可以做好婚前財產公證。等你什麼時候忘掉了你的心上人,打算擁有一段正常婚姻的時候,我會配合你離婚的。季先生,你覺得怎麼樣?」
反正她是覺得這個主意簡直是天才。
季司宸一雙黑眸銳利的盯著對面的女人,似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端倪來。
但那女人卻是一臉認真和憧憬,好似……不是在開玩笑。
秦悅說完那話后,季司宸一直沒開口。
她這邊安靜的等了一會兒,見他還沒開口,心裡嘆息一聲,看來還是自己的想法瘋狂了些。
她低頭認真的吃著面前的東西。
等吃完后,秦悅也不想多留,從錢包中拿出足足的餐費來放在了桌上。
她笑的禮貌,「季先生,不管怎麼樣,認識你很高興,你算是我這幾次相親經歷以來最好的相親對象了。」
季司宸看著她掏錢付賬的動作行雲流水、一氣呵成,眸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深思。
他站起身來,「秦小姐,我送你回去。」
秦悅擺了擺手,笑道,「不用麻煩了,我自己開車來了的。時間也不早了,我就先撤了。」
看她這樣子,明顯還惦記著回去推導公式呢。
季司宸也不再多說,兩人一起離開餐廳。
他目送著秦悅開著一輛白色賓士車離開后,轉身也回到自己車中。
剛系好安全帶,耳邊卻不自覺響起秦悅那個瘋狂的提議來。
他唇角彎了彎,搖了下頭,高智商人才的腦洞就是大。
沉默半晌,他拿出錢包,緩緩打開。
夾層里,是一張有些舊的合照。
照片上,他和瑤瑤站在巴黎埃菲爾鐵塔下,小小的明厲在他的懷中熟睡。
宛若一家三口一般。
他曾經想過很多回,如果半年前,自己自私一點,專橫一點,攔著瑤瑤不讓她回來,他們是不是已經結婚了。
他準備的好的那枚求婚戒指,還好好地藏在他房間的抽屜里。
只是……沒有如果。
季司宸點開朋友圈,正好刷到夏若瑤新發的朋友圈。
是他們一家四口在冰島旅遊的照片,照片上的她笑的很開心。
就連明紹鈞那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,在照片里也有著截然不同的溫情。
看了一會兒,季司宸關掉手機,不再多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