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安妮看了新聞后,去到尹清歡的辦公桌旁,小聲私語:「那楚老爺子也活了八十多歲了,上次見他,還是他八十大壽的時候。」
「嗯。」
她只是敷衍的應了一個字,目光繼續看著電腦,整理著幾天後要安排的代言拍攝。
「你跟楚淮……你真的不想嫁給他了?」
雖然知道尹清歡現在和顧溫流的關係,但顧溫流再怎麼說,也只是S.T的總監,而且還有老婆了。
楚淮就不一樣了,楚老爺子去世后,他就是楚家的當家人。
「我找到了比他更合適的人。」
「那個顧溫流?他老婆……「
「當然不是。」
尹清歡否認的不以為然,她像是那種喜歡挖人牆角的女人嗎?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喬安妮。
「不是?那是誰,跟我說說。」
喬安妮有些糊塗了,不愛楚淮,也不是那個顧總監,那還能是誰?總不會是以前在夜色里認識的那些公子哥吧?
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」
尹清歡拿著整理好的文件離開,沒有再與喬安妮多言。
而喬安妮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,兀自蹙眉,總覺得清歡越來越奇怪了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。
……
楚老爺子的葬禮在兩天後。
這種場合,尹向澤自然不會去,可尹母不同,雖然現在兩家之間有些矛盾,但以前也是世交。
而尹清歡,自然抵不過尹母的堅持,換了一身黑色素雅的衣服,跟著去了墓園。
深秋的季節,下雨的時候,風意漸涼。
她想到了多年前,也是這樣的雨天,送走了自己的母親。
那個時候她還很小,不懂什麼是死亡。她以為,母親只是睡著了,她不敢去打擾,只是躲在那墓碑后,哭了很久。
如果當時不是戚言商找到了她……
往事她已經不想再去回憶,那是屬於死去的喬語諾,而不是現在的尹清歡。
「楚夫人,節哀。」
來悼念的人並不多,都是楚老爺子以前有過往來的故人。
楚母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,看得出應該是很多天沒好好休息過。
等前來悼念的人都一一離去后,尹母側過頭小聲跟女兒說:「我扶楚夫人先回去,你勸勸楚淮,這孩子看著也幾天沒休息了。」
尹清歡:「……」
她看著那站在墓碑前的男人,他都在這裡站了三個多小時了,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,眼中的血絲,比上次見他時還要猩紅。
「你……還好嗎?」
嗯,她不太會勸導人,很明顯這話問得,沒水準。
楚淮,很不好。
沒有比現在,更不好的時候了。
以為他會繼續保持緘默,也清楚在楚淮心裡,自己是什麼樣的人。乾脆別去打擾,留他一人安靜一下吧。
女人轉身要走,冷風襲來,整個墓園都是風聲,落葉成堆。
「警察抓了她。」
那沉默了一上午的男人,終於出聲,但嗓音沙啞至極,讓人聽了都覺得悲涼。
尹清歡知道他在說誰,問道:「她承認罪行了嗎?」
楚淮轉過身,目光與她相視。
「她可能瘋了。」
瘋了?!女人震驚了一下,想到之前白欣然對自己做過偏激的事……
「可能?」
尹清歡能不能理解為……白欣然並沒有真的瘋呢?
那畢竟是楚淮喜歡過的女人,況且白欣然也是受害者。她失去了愛的男人和孩子,自然會做出瘋狂的舉動,才會誤害了楚老爺子。
「其實,你並不想讓她坐牢。」
比如白欣然,楚淮更恨自己。
「如果一開始,我沒有認識她,也許現在……一切都會很好。」
爺爺會很好,那女人也會很好。
尹清歡不能完全理解楚淮所說的「一切」包括哪些,但事情已經發生了,我們只能去接受,而不是妄想回到過去。
「楚淮,我想楚爺爺是不願看到你現在這樣的。與其去自責無法改變的事實,不如學會向前看。」
楚老爺子去世了,整個楚家,還有面臨危機的楚氏企業的重擔,全都落在楚淮身上。
他如果還是這個樣子,那過不了多久,楚家就徹底垮了。
楚淮看著眼前的女人,唇角泛起一抹苦笑,這還是他以前所認識的那個尹清歡嗎?
她說,學會向前看。
「沒想到,現在陪著我的會是你。」
尹清歡:「……」
女人愣了一下,抬眸正對上楚淮深邃的目光,她心想他剛才那話,是什麼意思?怎麼聽著,有些歧義呢?
「尹清歡。」
「嗯?」
「謝謝你,讓爺爺可以安心地走。」
謝謝。有生之年還真是沒想到,楚淮會對她說這兩個字。
「我什麼都沒做,不用謝我。」
「不,你答應了他最後的請求。」
答應了,最後的請求?!
尹清歡臉色一僵,蹙了蹙眉,最後的請求……是說,嫁給楚淮?
她,她沒有答應啊。當時……當時只是不想老人家難過,所以尹清歡選擇了沉默。
況且,那晚上的情況,她只能配合楚淮。而他……不會當真的吧?
「我知道當時你只是想讓老爺子走得安心所以才會……」
卻是不等她說完,對方徐徐開口,打斷了她——
「我要完成爺爺的遺願。」
完成遺願,娶她。
尹清歡這次是真的無言了,楚淮這人怎麼這麼……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了。
愚孝,對,就是愚孝!
「楚淮,你娶了我,對楚家不會有好處。」
如果只是因為家族企業而娶她,那真的沒這個必要,除非楚淮真的是個廢物,只能靠女人才能扛起整個楚家。
「選擇與尹向澤合作,與尹家聯姻,絕不是明智之選。」
尹向澤那個人,不僅不會幫楚家,相反還會讓楚淮最終一無所有。
「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?」楚淮不敢相信尹清歡會那樣說,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,不再是記憶里那驕縱蠻橫的千金。
她在說她的親哥哥,尹向澤。
要知道,以前他要是有半句對她哥哥不敬的話,尹清歡都會發脾氣,並且不鬧得他煩躁是不肯罷休的。
「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。」
尹清歡看了眼那楚老爺子的墓碑,復又搖了搖頭,用十分認真的語氣跟他說——
「我們都會犯錯,現在的你,曾經的我。別再讓錯誤延續下去了,楚淮。」
現在的他和曾經的她,都是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。
尹清歡已經醒了,楚淮你呢?
男人棕黑色的瞳孔里透著涼薄,不知何時開始,他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了。
但不否認,現在的尹清歡……他不再厭惡。
「如果沒有以前,我想我們會做朋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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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是尹清歡纏了他太多年了,所以即便她現在改變了,楚淮也一時間無法去對她徹底改觀。
「別,還是做陌生人吧。」
尹清歡無奈笑了笑,她……本來也不想認識他。
……
尹清歡回到尹家的時候,已經下午了。
尹母也剛回來,在楚家陪了楚夫人一會兒。
「清歡,楚淮還好嗎?」
「嗯,應該沒事了。」
原本要上樓回房的女人被尹母叫住:「你坐下,媽有話想跟你談談。」
尹清歡只覺很累,坐下后,低頭看了眼手機,竟然有條消息。
是戚言商發來的。
尹母說:「清歡,我知道你和你哥現在……看不上楚家,是因為有了新的目標。」
新的目標?她還挺了解自己兒子的,知兒莫若母。
那她知道,尹向澤是個變態,是個瘋子嗎?
「可你要想清楚,女人的一生跟男人不一樣,如果以後嫁的男人不是喜歡的,那麼你不會幸福的。」
「……」
尹清歡知道,眼前的婦人是一位好母親,她希望女兒幸福,不願女兒成為企業利益的犧牲品。
可惜,自己不是她的女兒。
「媽,等成為了戚太太,我就會幸福的。」
「你又不是真心喜歡那戚總的……」
女人輕笑一聲打斷尹母的話,如果對戚言商都不是真心喜歡,那對別人,就真是沒一點感覺了。
「不,我愛他。」
應該說,是愛過。
尹母臉色一怔,明顯不信她的話。她以前都不認識那戚氏總裁,這才接觸過多長時間,就成愛了?
「好了媽,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,知道自己要什麼。」
說著,女人起身拿著包就回了房間。
到了晚上八點,尹清歡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連衣裙后,看了眼窗外,就見那熟悉的車子停靠在尹家宅子外的林蔭道上。
【母上大人還未睡,戚總請稍等。】
於是,她手杵下頜,身子半靠著窗子,垂眸看著那沒有久久沒有離去的黑色轎車。
一個小時后。
尹清歡上了那輛車,看著親自開車來的男人,狡黠笑了笑:「沒想到戚總你還挺有耐心的。」
竟然等了一個小時,還以為他沒幾分鐘就會走了。
「你不就喜歡折騰。」
戚言商斜了眼女人,言語中聽不出好壞。
所以他以為,她是故意讓他等的?
「蒼天可鑒,我真不是故意的。」
嗯,她是有意的。
尹清歡見他陰惻惻的目光,復又討好地諂妹笑著:「我哥這兩天不在家,所以……今晚陪你。」
他薄唇勾了勾,手指挑起女人的下頜,要她的眼睛,只能看到他。
「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像什麼。」
尹清歡:「嗯?像什麼?」
「偷.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