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梁，涼都。
季蝶看着晚娘彙報過來的最新情報，眼神死死盯着上面的消息。
九陰之體，那個唯一和自己符合的人，竟然是如今大梁的王太后，白韻。
傀儡皇帝背後的操縱者。
她倒是不介意擄走白韻，但是對方所在的大梁皇宮守衛森嚴，她還沒這麼大本事在皇宮裡擄走太后。
“毒尊，我們倒是有一條非常隱秘的消息。白韻會在今晚去涼都暖蓮宮殿。”晚娘說道，“就是三年前，鍾離澈特意爲蓮花夫人建造的暖蓮宮殿。至今依舊是當世奇景，裡面的蓮花，冬日也能綻放。”
季蝶皺眉，“暖蓮宮殿？”
暖蓮宮倒是在皇宮之外，但是守衛很嚴密，而且白韻去暖蓮宮殿做什麼？
“晚娘，白韻她貴爲王太后，也知道大梁不少人想要她的命，怎麼還會去暖蓮宮殿？”季蝶說道，“消息可不可靠。”
白韻很怕死，這三年，她基本沒怎麼離開大梁皇宮。
晚娘說道，“毒尊放心，這消息有八成的把握。剩下兩成就是也許白韻她臨時改了主意不去。三年前涼都出了一個蓮花夫人，引得鍾離澈建造了暖蓮宮殿。三年後涼都又出現了一個獨愛蓮花的才子，傳聞他的容貌足以和天下第一美男洛九夜相提並美。白韻只看過一次他的畫像，就派人把他接到涼都，賜住暖蓮宮殿。今晚則是……咳……”
季蝶不屑罵了一句，“不知羞恥的老妖婦，不知道養了多少面首。”
“咱們在暖蓮宮殿早有一條暗道，從引溫泉的水渠，可直接進去埋伏。”晚娘說道，“若是毒尊要進去，不成問題。只是毒尊大人，白韻和咱們公子合作，若是她有個什麼閃失，這……”
季蝶挑眉，“晚娘。毒藥你已經吃了，如果你敢將我要你查的事情宣揚出去，本尊有個什麼萬一，你也活不成。所以你最好是給我聰明點，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。要不是因爲你還有些用處，本尊不介意殺你滅口。”
“謝尊使大人不殺之恩。”晚娘連忙納頭就拜。
季蝶也不怕晚娘反水。她的獨門毒藥，普天之下，唯獨只有楚妹能夠解。但是楚妹已經和暗夜之隱老死不相往來，自然不可能爲晚娘解毒。
季蝶冷笑一聲，“你可以滾了。”
……
大梁皇宮裡，龍牀之上一對男女正巫山雲雨，行苟且之事。
完事後白韻從牀上起身，身邊的婢女連忙服侍她更衣，榻上的鐘離意拉着她的袖子說道，“都大晚上了，太后還要走？今兒就在孤這裡歇下，如何，孤可捨不得你走。”
白氏姐妹，並稱大梁雙嬌，當從美色來說，那確實是萬里挑一。
“王上，你明早還要上朝，哀家怎麼能打擾你。”白韻任由着婢女穿衣，望着鍾離意說道，“羲皇傳來了消息，我們必須打一場勝仗。讓北樑戰場加派北宸軍，配合他那邊的計劃。羲皇這次大概要和裴紹南來一次狠的，咱們得幫他牽制一些兵力。”
鍾離意皺眉說道，“可是大梁邊軍主帥鍾離瓊，根本不聽孤的調遣。孤半年前就催促她打幾次狠的，她卻只會讓我加派援軍。”
“王上，我派了白柏青過去，監軍都還不能剋制她，由此可見，鍾離瓊有多麼驕兵自重。”白韻走到鍾離意的面前，輕輕拍了拍他的臉，脣邊勾起一抹冷笑，“王上，可別忘了，白家扶持你坐上現在的位置，而那些姓鍾離的人，沒一個服你。”
鍾離意臉色漲的通紅，他自然知道，若不是靠白韻，怎麼都不可能輪的上他當王。
“太后放心，孤明天就給她加派軍令。”
白韻得意一笑。若不是她本人沒有兄弟，只有白蘇兒一個妹妹，怎麼可能讓鍾離族的人做大梁的王。
如今比起她當初做鍾離澈的王后，可真是暢快多了。
當初鍾離澈還在的時候，白韻就參與政務，她天生比那些鍾離族庸庸碌碌之輩更強。鍾離澈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狠絕，壓制的白韻只能做一個輔臣。
但是鍾離澈一走，大梁國內沒有人能壓得住她了。而且當初鍾離澈走的確實很倉促。他沒有管大梁的局勢，沒有任何部署，他就那麼瀟灑利落，用自己殘存的壽命換那個人再看他一眼。
他活着的時候，他就是大梁之王，一切盡在他掌控。
他“死”了，大梁興亡，與他何干。
白韻想到鍾離澈，微微一頓。大梁國內，誰與她爭鋒。鍾離澈，死的可真好。只是，時至今日也不得不承認，她圈養無數面首，連大梁皇帝也不過是她枕上客，可沒有一人，能比的上鍾離澈當年風采。
白韻很快就把這心情拋之腦後，暖蓮宮殿裡的那個妙人，應該能沖淡這些許不快。
白韻沒再多看鐘離意一眼，起轎出了宮殿。
一路到了暖蓮宮殿，她是秘密而來，雖然面首衆多，但是也得注意一下身爲王太后的影響。
“太后。”門口的婢女福身。
白韻脣邊勾起一抹淺笑，“你們都下去。”
這可是一個新鮮貨色，也是她生平所見絕色。不愧是號稱洛九夜第二。
一襲白色長袍的身影背對着白韻，暖蓮宮殿裡一年四季開放的蓮花，清香襲人。
“早聞公子獨愛蓮，如今早春時節，普天之下，也就只有我涼都暖蓮宮殿有盛放的蓮花，可合公子心意？”白韻款款走進去。
白色長袍的男子聲音清冷，“太后深夜造訪，所爲何事？”
“爲公子而來，見公子一面。”白韻說道。
背對着的人回頭，不同於常人的墨發，他三千銀絲垂落，眉目如畫，丹鳳眼，瓊鼻櫻脣，確實是一個勾人心魂的美男子。白衣勝雪，氣質出塵。
白韻見過陌鈺，那是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淡漠，一種高貴俯視的姿態，高高在上，其他人都只是他玩弄的棋子。
而眼前這個白衣男子，卻是冷豔至極，陌鈺高貴如仙高不可攀，他卻是墜落凡塵但出淤泥不染的白蓮。
洛九夜第二，名副其實。
比畫像更美。
“這一面見到了，太后可以回去了。”白袍男子冷淡說道。
白韻被他的美色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，走到他面前，“你以爲，我讓你千里迢迢來涼都，就只是爲了見一面？蓮染。”
話音剛落，白韻身子一軟，整個人無力跌坐在地上。
“蓮染，你要做什麼？”白韻震怒。在自己地盤上，這個小小的面首還敢翻天。
但是她面前的蓮染則只是看了她一眼，就昏了過去。
下一刻，宮殿裡出現一個一身彩裙的女子，正是季蝶。
“果不其然。這九陰軟綿散，普通人吸入就會立即昏迷，唯獨只有九陰之體才能在四肢乏力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清醒。”季蝶走到白韻面前，眉頭皺的更緊了。
現在最後一條，也符合。那麼白韻就是真正的九陰之體。
只有她的手臂，自己才能用。爲了恢復正常，季蝶絕對不介意殺了她。至於白韻死了以後，對東羲有何影響，季蝶她目光短淺，根本想不到那麼遠。
“季蝶，是你，你爲什麼要這麼做，難道是陌鈺的安排？”白韻不敢置信。
季蝶不屑說道，“不好意思，跟我家公子無關。只是我本人要借你手臂一用。”
說完，季蝶提起白韻，從剛纔進來的溫泉水渠迅速離開暖蓮宮殿。
而等她們消失以後，昏睡的白衣蓮染睜開眼睛，單手撐在地上，三千銀絲落下，有種奇異的清冷的妖豔。
他的臉色蒼白，有着晶瑩剔透的質感，脣邊勾起一抹淺笑，“可比我想象中還要簡單。”
但卻也知道，爲了做到這一步，那個女子，部署了三年。比如，他這張臉。
三年精心雕琢，纔有這張臉。
幽冥島代號三，蓮染。
“來人啊，太后被擄走了。”蓮染對着門外大喊。
這一夜，涼都兵荒馬亂。
……
清光城裡，楚妹坐在廊檐下，莫邪在院子裡練武，拓跋諶站在他旁邊，指點一二。
父子倆比以前初遇更加融洽。
看的楚妹牙癢癢，問道，“洛宸小兄弟，你們在清光城已經半個月光景，你的昏天暗地毒也已經解了，怎麼還不走，留在這裡做什麼？”
“清光城好像不是夫人家裡的產業，我就是住在這裡，也沒礙着夫人？”拓跋諶挑眉。
楚妹說道，“是沒礙着我。不過看兩位小兄弟，不像是無事遊歷的人，故而問問，免得你們誤了正事。”
要不是她要在這裡等季蝶過來，要不是還有那個卦盤在洛九夜手裡，她都想一走了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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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每天看見拓跋諶和莫邪這麼其樂融融，心裡那種感覺就怪怪的。尤其是這兩人只要上街，都會被外人誤會成父子。
要只是誤會也就算了，關鍵他們真的是父子。楚妹心裡那感覺還真是五味雜陳。
“我的正事，還得看夫人肯不肯幫忙。換眼之術。”拓跋諶舊事重提。
楚妹說道，“你不是已經感受過黑暗了嗎，怎麼還癡迷不悟。”
“正是因爲見識過什麼叫做黑暗，才能爲她感同身受，更願意代替她。”拓跋諶語氣不變，一如往昔。
楚妹怔怔看着他，這個混蛋，爲什麼一個決定，就能擾亂人的心境。
可是拓跋諶，我不需要你的眼睛。
這一次，不是因爲心疼。而是我，不想再和你有絲毫牽扯。
“如果公子能夠找到那位病人，而且那位病人又同意治療的時候，再來找我談條件。”楚妹脣邊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。
正在此時，雲雀疾步走了進來：
“夫人，季蝶姑娘來了。”
楚妹眼中多了一絲異色，不錯，等了這麼多天，可就是爲了今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