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心不願意再承擔哪怕一丁點的風險,顧老爺子直接拒絕了顧緋的提議,又從葉霆翊手裡抱回顧嘉軒,艱難的哄住他,喚傭人過來,把他送回屋裡午睡。
顧老爺子長嘆一聲,轉移了話題,「霆翊家裡怎麼樣了?雅瓊那孩子出了意外,這都是誰都想不到的事兒,我本來說想過去看看他,但是,這身體啊,真是不行了,霆翊就幫我代一聲,讓你爺爺注意身體吧。」
「晚年喪女,這歲數是真受不住啊,他如今怎麼樣了?緩沒緩過來些?」
「姑姑的意外,爺爺確實一直有些接受不了了,不過,這也是沒有辦法,又能怎麼樣呢?」葉霆翊微嘆。
顧老爺子就搖搖頭,瞧著他和顧緋,仔細叮囑道:「這人老了老了,突的失了兒女的滋味,我是知道的,你們爺爺心情肯定是不好,所以,要是有個一差半錯的,你們擔待著些。」
「尤其是緋緋,你那xin格我是知道的,可不許耍脾氣。」他認真的道。
「爺爺,你放心,我哪有那麼不懂事啊!」顧緋趕緊笑著應。
幾人就這麼坐在紗發閑說慢聊,沒一會兒的功夫,傭人就上前來稟告——午餐準備好了。
一眾人移步到餐廳,這會兒,顧嘉軒同樣睡醒了,被抱出來跟大伙兒一同吃飯,葉霆翊見他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,自個兒拿著勺子喝湯,竟還有模有樣,一點沒撒出來,不由道:「嘉軒這孩子真聽話,爺爺奶奶教得好。」
顧嘉軒聽人誇他,不由抬臉。對他露出個大大的笑容,那小嘴兒咧的,都能看見嘴裡的飯了。
見他這模樣,不拘是顧老爺子還是顧緋,甚至是葉霆翊,都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,心裡的疲憊隱晦瞬間一清。
氣氛都變得溫馨起來。
然而可惜的是,一旁,顧老太太卻突然嘆了口氣,開口就道:「他一個沒爹沒媽,跟著爺奶過活的孩子,哪裡會不聽話呢?這樣的孩子可憐,懂事都早。」
這話一出口,瞬間,餐廳里幾人的笑容就那麼僵硬下來。
「呃,奶奶,當著嘉軒的面兒呢……」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?讓孩子聽見多不好啊!顧緋訕笑著說。
顧正濤死了,白欣語跑了,顧嘉軒這孩子……可不就是沒爹沒媽嗎?
「唉,嘉軒雖然小,但是不是不懂事兒,家裡是什麼情況?你別看他不說,其實心裡明白著呢。」顧老太太看了顧嘉軒一眼,輕聲道:「就算不明白,但是,瞞著有什麼用?他難道不會長大嗎?他能一輩子在我們老兩口懷裡嗎?」
「總有知道的時候。」她語重心常的說。
一時間,顧緋就無語了。
畢竟,就算顧家在有錢,都不可能堵住世人的嘴,顧嘉軒爹死媽跑,一個小三私生子的名聲,肯定是抹不掉的,是一輩子都要背負的。
「你看你這老太婆,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,你說這個幹什麼?哪怕世道難,但是嘉軒還那麼小,讓他痛快過兩年,往後的事兒啊,往後在說。」顧老爺子微微沉下臉,斥了一句。
「往後?往後還有什麼能說的?嘉軒已經是這麼個情況了,咱們不為他著想,誰為他著想?」顧老太太反駁一句,隨後,便把目光投向葉霆翊和顧緋,臉上不自禁的帶著了些期待,「緋緋,霆翊啊,你們找著小白了沒了?怎麼這麼長時間,一點動靜都沒有呢?」
「不管怎麼樣?是跑是沒的,總得有個說法啊,而且,嘉軒還那麼小,沒了爹,怎麼都得有個媽啊!」她說著。
到讓顧緋和葉霆翊尷尬了!
確實,當時白欣語離開的時候,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是拜託他們幫忙找來著,但是,在他們的暗示下,這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?
他們不是默認了,就是讓白欣語離開,不在提這茬兒了嗎?
怎麼?顧老太太還不甘心,又問起來了?
顧緋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顧老爺子。
「唉,緋緋啊,你別怪你奶奶,她,她這不是心疼嘉軒嗎?我們倆都這麼大歲數了,還能陪這孩子幾年?等我們沒了,他才多大?恐怕連自個兒都照顧不了!你奶奶是想著,不管怎麼樣?親媽都比旁人強,這才琢磨著,要把小白找回來,不過……」微微嘆了口氣,顧老爺子道:「她是糊塗了!」
「這會兒,嘉軒這麼點兒,小白就能拋下他走了,還能有什麼母子感情?哪怕找回來,都不情不願的,也沒有必要,你就別聽你奶奶亂說了。」
顧老爺子嘴裡這麼說著,彷彿很看得開的模樣,但是,細觀其表情眼神,顧緋還是看得起,他是想反悔,讓她和葉霆翊幫忙把白欣語找回來的。
不追究白欣語的棄子之舉,寧願委屈自個兒,都想讓顧嘉軒有個媽……不得不說,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是真的疼愛這個孫輩,但是……
想想顧嘉軒的身份來歷,真真是一點顧家血脈都沒有,卻偏偏成了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的晚年寄託,成了他們的心靈支柱,這情況,到讓顧緋心裡有點兒說不出的滋味。
似是同情,似是憐憫,又似……解恨!
當初,顧正濤和蘇美雲害了她的親媽,生生拖的她媽一屍兩命,這當中,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雖然沒插手,但是別忘了,幫著顧正濤他們善後的,可就是這兩位老人啊!
懷孕六個月的孕婦,莫名其妙一屍兩命,這內里的問題……顧緋能確定,這兩位不會一無所知。
或者,他們知道的並不是那麼詳細,但就憑顧正濤那點城府,就單單隻憑猜測,顧緋都有理由相信,最起碼,顧老爺子肯定能看出問題,然而,他卻依然還是幫著顧正濤遮掩了……
讓她媽冤死,也讓顧正濤和蘇美雲逍遙了那麼多年。
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是顧緋的親人,無論前世還是今生,他們都對她真心真意,這份感情,顧緋不能不承認,不能不接受,她無法對他們出手,但並不代表著,她不怨恨,不責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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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顧嘉軒這個血脈不明的孩子留下,讓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把寄託和感情,放在這樣一個孩子身上,於其中說是陰差陽錯,事情趕到這份兒上,到不如說是顧緋故意為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