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皇兄！」
老皇帝將硃筆放下，「一諾，朕知道，你一定會過來找朕。」
「皇兄，我只想問一句，你可知道太子偷偷回京？」
「哦？」
思及早朝時，齊老將軍說郊外不安寧，老皇帝猛然就猜到了什麼，神色凝肅，眸光卻透著濃濃的失望。
太子到底還是走上了謀逆這條路！
「皇兄，我們之間的那些舊賬，我可以先放到一旁。但是，我也不會幫著任何一個人。」
這是他今天晚上悄然前來這裡的第二個目的！
老皇帝很是意外，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，眼角竟是有些泛紅。
「一諾……」
「皇兄，我也不是什麼內心高尚的人！」程一諾聲線低沉，將老皇帝的那些感謝的話給打斷。
老皇帝微抿唇角，極力壓下心中不斷上涌的淚意，「一諾，你雖然嘴上這樣說，但是，朕還是感謝你！」
「我們之間的那些陳年舊賬，等著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再說！」
程一諾說罷，揚了一下眉尾，一雙桃花眼裡有橘色的燭火光芒跳動，越發襯得他那雙眼睛燦若星辰。
「好，待到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，朕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。」
程一諾頷首，「時辰不早，先走了！」
他剛剛躍上房頂，遙遙便看到太後由桂嬤嬤攙扶著，向著御書房走來。
多日未見，太后的神色十分憔悴，眉宇間更是如同布著愁思哀雲。
他眉心輕攏了一下，迅速屏住呼吸。
太後進了御書房。
「皇上，最近入夜後越發的涼，哀家命御膳房給你特地燉了點兒補湯。」太后說著，沖大宮女遞了個眼色。
大宮女將湯盅放下，悄然無聲的與桂嬤嬤退了下去。
「母后深夜前來，可是有什麼事情？」老皇帝自然不會相信太后深夜前來只是為了給他送補湯。
太后發出一聲重嘆，「皇上，哀家想到當年因為私心而撕掉了那一頁，竟是給皇上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，便是心口如同堵著一塊巨石，上不上，下不下，了無睡意。」
「母后，剛剛一諾來過！」老皇帝輕聲說道。
太后臉色驀然一變，語氣也透著擔憂和關切，「皇上可還安好？」
程一諾聽著太后這般問，心中很是不快！
在太后的心裡，他難道就是那不知人情世故的人嗎？
老皇帝忙沖她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兒，「母后，一諾只是想不通當年的事情，再加上朕是那樣告訴他的，可那記錄簿上卻是少了一頁，還是被您給撕掉的，若朕是一諾，定然也會這般！」
太后眉間褶皺加深，輕輕攢動了兩下手中的佛珠。
「皇上畢竟不是一諾！倘若一諾不信，哀家又該如何？」太后想到這些，額角便又嗡嗡叫的厲害。
「母后，朕以為，一諾不是不通情理之人！」
「罷了。」太后的目光移到御案之上放著的高高一沓摺子，站起來，「哀家還是先回慈寧宮，不打攪皇上了。入夜天涼，皇上多多注意保暖！」
老皇帝心中湧上一股巨大的暖流，他沖太后溫煦淺笑，「母后也莫要為這些事情擔憂，朕會處理好！」
他在位期間，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識過？
太後走出去兩步，又驀然頓了下來，反手覆上老皇帝憔悴的臉頰，「皇上……」
「母后還有什麼要叮囑的？」
太后搖搖頭，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，「罷了，哀家先離開了。」
眺望著太后離開的身影，程一諾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。
當年太後為何要撕掉那一頁？
這問題一直縈繞在腦海之中，直到他回了驛館，依舊百思不得其解。
紅蓮見他似有心事，一邊給他倒了杯茶，一邊小聲詢問：「教主，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？」
她是個心思通透的人，程一諾穿著夜行衣回來，剛剛定然是去了皇宮，而且，為的是太子的事情！
「紅蓮。」程一諾的修指在茶杯杯沿上輕輕撫過，「你說，太後為何要撕掉那一頁？」
紅蓮自然不敢隨意置喙，但是，程一諾問了，她又不能不回答。
思緒快速轉動著，她就要回答時，程一諾突然抬眸覷向她。
目光很是凌厲深邃，紅蓮竟是覺得后脊一寒。
「你先退下！」
剛剛紅蓮明顯在心中想著要如何作答，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回答並不是他想要聽到的！
「是！」
紅蓮垂首，退下。
程一諾躺下后，完全沒有睡意。
他來到窗前，推開窗子，看著天空一閃一閃的星子。
月落日升。
紅蓮推門進來時，看到程一諾臉色憔悴，忙問：「教主徹夜未睡？」
「本座昨天讓你去打探太子的事兒，你可查到了什麼？」
昨晚如果不是因為他心中另有煩惱之事，斷然不可能拖到今天早上才問這事兒。
紅蓮將自己的發現悉數告知，「教主，以屬下看，太子應當是先圍了皇宮，同時再制服其他將士！」
「若想要圍了皇宮，當先要做什麼？」程一諾乜斜著她。
紅蓮眼珠子快速轉了一圈，「食物！」
「你且去暗中查一查，看看宮中食物可還安好。」
「教主，太子的最佳動手時機應該就是中秋宴席！」
「本座也想到了，不過，為了以防萬一，你且先暗中查一查。」
「是！」紅蓮再度退了出去。
程一諾負手站在窗前，看著枝頭的樹葉慢慢變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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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祺自打見了程一諾之後，便一直心中不安。
程裕安竟然恰好來到驛館，這是否說明程裕安早已經在暗中知悉了自己的所有安排以及行跡？
若真的是這樣，那於他而言，可不是什麼好事兒！
「來人！」
聽到喚聲，黑金急忙推門進來，「太子有什麼吩咐？」
「你且去調撥一批糧食，以備不時之需！」
「太子殿下，屬下不明白！」
他們的糧食儲備一直很是充足，他為何還要調撥糧食？
「本宮有什麼打算，還需要告訴你嗎？」
聞言，黑金心下一凜，躬身道：「太子殿下息怒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