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皇宮，青蓮看着跟着自己的羅霄，說道，“你不守着皇后娘娘，跟着我出來幹什麼。”
“皇后娘娘知道卑職和韓大人是故交，所以特意恩准卑職同青蓮姑娘一起去韓府，順道探望韓大人。”羅霄瞅了瞅旁邊的青蓮，清秀的臉上揚起一抹笑。
青蓮哦了聲，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命令，她自然不會多說。
只是跟着這個曾經被自己拿刀架在脖子上的人走在一起，多少還有幾分不好意思。
她之前因爲在慎刑司受傷，還不知道羅霄在第二日就來坤寧宮任職了，直到最近傷好，看見這個曾經被自己威脅過的路人，還真有幾分不習慣。
“沒想到你會武功，怎麼那日我那麼不客氣，你還任由着我。”青蓮忍不住問道。
羅霄成了皇后娘娘的親兵校尉。本以爲這麼一個清秀的公子哥一樣的人，不是個書生就是個玩紈絝子弟，沒想到騎射精通，一手長槍耍的精彩，兩人真的對將起來，還不知道鹿死誰手。
那天晚上，他本不該那麼容易就被自己威脅，是羅霄自己本人並無反抗，一切纔會這麼順利。
“那晚上青蓮姑娘突然竄出來，確實也把卑職嚇了一跳。但是看見青蓮姑娘行色匆匆，滿臉惶急，而且那一身打扮也……並非正常，待聽聞青蓮姑娘是要找韓大哥，便知道姑娘肯定是有急事。所以，也就帶着姑娘去韓府了。”羅霄笑了笑，“還還沒有耽誤姑娘的事。”
他這一番話，善良正氣，倒是讓青蓮這個習慣了陰險狡詐生活在黑暗邊緣的人，有幾分赫然。
“那晚上我也是太着急了，問了幾個人看見我這樣都直接嚇跑，我就只好……”青蓮解釋道。
羅霄笑道，“青蓮姑娘情有可原，某並無怪罪之意。倒是聽聞青蓮姑娘從冬日的護城河裡出來爲皇后娘娘尋藥，深深佩服青蓮姑娘的忠貞。”
“羅將軍你太客氣了，奴婢……奴婢一直跟着娘娘的，這都是應該的。”青蓮不好意思道。
正在兩人說話間，到了韓府。這次那門童已經記得青蓮，連忙進去稟報。
“韓大人，這是我家娘娘配置的藥膏，贈予韓大人，答謝韓大人上次仗義執言。”青蓮將手中的藥瓶遞給韓羽林，說道，“我家娘娘說，雖然區區藥膏不能和大人的出手相救的恩義相比，但請大人不要嫌棄。”
韓羽林很是詫異，沒想到楚妹會突然送藥膏給他。接過來之後，道，“微臣謝皇后娘娘厚待。只不過青蓮姑娘，這藥膏，是用在哪？”
“韓大人自己的手傷了，難道不知道嗎？”青蓮詫異問道。
韓羽林反應過來，笑道，“我自己當然知道。只是沒想到，皇后娘娘也發現了。皇后娘娘沒有給我診過脈……”
“這算什麼，這種在外面的傷，我家娘娘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。只不過娘娘從不輕易給人開藥方，至於讓我配好了藥送過來，那就更是罕見了。”青蓮笑道，“韓大人儘管放心，我家娘娘妙手回春，她開的藥，肯定不會有錯。”
羅霄詫異的走過去抓起韓羽林的手，道，“韓大哥，你的手受傷了？怎麼看不出來？”
“老毛病了。以前讀書的時候，練字太久傷了手腕，也沒注意。現在這些年過去了，平時還好，若是連續寫一個時辰的公文，手指骨節和手腕間，就會針扎一般的疼。找御醫看過，都沒什麼合適的辦法，只是讓我儘量少寫字。”韓羽林說着，看着自己的雙手說道，“疼都是在裡面，外人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別。”
但是她注意到了。
青蓮說道，“韓大人每日只需早晚擦上藥膏，在刺痛處按摩便好。我家娘娘開的藥，肯定能讓韓大人藥到病除。”
“是。能得皇后娘娘的藥，是微臣的榮幸。”韓羽林非常愛惜地將玉瓶收好。
……
兩日後，坤寧宮裡，唐如嫿將一卷名冊遞給楚妹。她辦事能力強，不過兩日就將人都查出來了。
杜茯苓也沒見過什麼特別的人，都是些尋常的宮女太監。
“含煙。”楚妹看着這個有幾分眼熟的名字，望向唐如嫿。
唐如嫿福身，“娘娘，這含煙姑娘現在是宮裡司樂坊的掌事姑姑，教導裡面的樂姬。前段時間，杜貴人所在的宮裡請了一班樂姬彈琴跳舞助興，含煙姑娘便跟着同去了。”
如果不是在名冊上看見這個名字，楚妹都快把這個昔年的春江閣花魁忘了。
說起這樁陳年舊事，又讓楚妹想到了一直沒抓到的阿江。這是唯一能夠查證，柯晴枝謀害楚妹的證人。
除此之外，其他事情，柯晴枝都乾淨利落的沒留下把柄。
含煙似乎和柯晴枝沒什麼聯繫。
但是看見這個熟悉的名字，一種本能，讓人覺得不對勁。
而除此之外，這個名單上沒有其他可疑人選。找不到誰和柯晴枝有關係，柯晴枝一直都隱藏的很深。
想輕易把她揪出來，本就不大可能。
“如嫿，你安排一個咱們自己人，隱秘一些的，去司樂坊，盯着含煙。”楚妹說道，“在我查誰是背後給杜茯苓獻計的人的時候，就看見這麼一個熟人的名字，太巧合了一點。”
唐如嫿道，“娘娘既然懷疑她，爲什麼不直接抓來，用幻術查一查。含煙姑娘不比杜貴人，娘娘就是直接查了，別人也不敢說什麼。”
“不管是不是她，直接用幻術，打草驚蛇。”楚妹鳳眼微眯。她感覺之前這個一石二鳥的計劃，是出自柯晴枝的手筆。
非常像她那種背後陰人又不留痕跡的作風。
楚妹的目的不是含煙，而是要確定，含煙是不是和柯晴枝，有什麼聯繫。
“妾身明白了，妾身一定會辦的妥妥當當。”唐如嫿說道。
楚妹微微頷首。正在此時，雲雀快步走上來，低頭在楚妹耳邊說了幾句。
楚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，驚訝望着唐如嫿。
唐如嫿不明所以，福身道，“那妾身就先下去安排了，妾身告退。”
“等等！”楚妹喊住她，說道，“如嫿，正好快到午膳時間了，我一個人吃飯也無趣，你陪我用膳吧。”
唐如嫿道，“妾身謝皇后娘娘。”
楚妹衝着雲雀使了個眼神，雲雀心領神會下去安排，不一會兒，一桌豐盛的午膳就端上來了。
楚妹平時不怎麼吃油葷，但是這一次，滿桌子的菜全部都是大油大膩的那種。
一點素菜都沒有。
看的唐如嫿胃裡一陣翻騰。
“如嫿，現在冬去春來，正是應該好好滋補的時候。看，這個油燜豬蹄，你就該多吃一點。看你最近臉色蒼白，確實該補補。”楚妹指着唐如嫿面前的一碗菜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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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雀立即給唐如嫿舀了一碗，看見那肥肉，和浮在湯水上面的白油，唐如嫿已經剋制不住想吐。
“如嫿姑娘，這是皇后娘娘賜給你的，怎麼你不吃？”雲雀問道。
楚妹正慢條斯理吃着碗裡的雞腿，擡眼看她，“怎麼，不合你口味？”
“妾身不敢。”唐如嫿告罪一聲，拿起勺子正要吃，但是剛剛擺在嘴邊，胃裡遏制不住一陣翻涌，直接吐了出來。
唐如嫿連忙跪下，“妾身該死，妾身不該攪了皇后娘娘的興致。”
“雲雀，把這些都撤下去，免得如嫿看見了不舒服。”楚妹擱下手中的筷子，淡淡說道。
雲雀立即讓幾個婢女將桌上的菜都撤走了。
唐如嫿還跪在地上，臉色更加白了。
楚妹那點惱怒都煙消雲散了，不由一陣心疼，“快起來，你現在是有了身孕的人，不能這麼跪着。”
“娘娘，您……您都……”唐如嫿震驚看着楚妹。
楚妹走過去親自把她扶起來，“我以爲你看見這一桌，總該肯直接告訴我了。沒想到你寧肯自己吐出來，都不跟我說實話。如嫿，你是我一路帶過來的人，也是我最親近的人，我在這裡沒有父母兄妹，除了皇上，也就只有青蓮雲雀芍藥，和你，是我的自己人。”
“如嫿姑娘，娘娘發現你最近臉色不太對，神情恍惚，還以爲是那些害娘娘的人對你下手了，又怕你有什麼顧忌只能受着不敢告訴娘娘，所以才讓奴婢派了人去盯着你。如嫿姑娘雖然隱藏的小心，但是你這日常的飲食還有不對勁的地方，奴婢不過打探一二，就能推測出你懷孕了。這要是給萱貴妃或者蘭妃的人先發現，那纔是真的完了。”雲雀說道。
唐如嫿眼眶泛淚，“娘娘，妾身有罪，妾身不敢告訴您，妾身……”
說着，已經泣不成聲。
任何女子未婚先孕，都是形同通間，是要浸豬籠的。更何況唐如嫿還是一個女官，更會被人借題發揮。
楚妹扶着她起來，手搭在她脈上，“一個多月的身孕了，難爲你跑前跑後，胎兒倒是還正常安穩。早知道如此，就該多放你幾個月的假。哪有有了身子還這麼操勞的，幸好沒事。”
“我知道，未婚先孕，肯定是有難言之隱。這孩子，你是要還是不要，他父親是誰，你都得先告訴我，我才能爲你做主。如果你真的有了喜歡的人，我把你風風光光嫁出去。但如果是什麼陰險間人害的你**，我也絕不放過！”
最後一句話，楚妹眼中閃過一抹冷厲。
“娘娘，不是別人害我！”唐如嫿連忙說道。
楚妹黛眉輕挑，眼中多了一絲喜意，“那就是你心愛之人？”
“這……”唐如嫿看着面前的楚妹，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