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受到程裕安凝注在自己背上的目光,老皇帝緩緩轉過來。
「父皇應該知道兒臣昨晚已經娶了丫頭的事兒,否則,也不會一早來到這裡!喜帕一會兒兒臣自會命人送去慈寧宮,還請父皇能夠給丫頭一個名分!」程裕安單膝跪在地上,懇請著。
老皇帝居高臨下的睨著他,許久都沒有開口,氣氛冷凝至極。
「父皇!」
「裕安!」老皇帝發出一聲重嘆,「若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,朕會非常為難。」
程裕安抬眸,迎上他那雙布著紅色血絲的眼睛,「父皇,兒臣為何會不顧禮法,您難道不知道嗎?」
「裕安,時機不到。」
程裕安因為容妃的事情對老皇帝一直心存恨意,又因為老皇帝總是維護包庇皇後母子,他此刻早已經懶於跟他多說什麼。
「父皇,不管你的時機到底是什麼,昨兒兒臣已經迎娶了丫頭,既然拜了天地,那麼,便是兒臣明媒正娶的王妃!且,母妃也見證了一切。」
說著,程裕安站了起來。
「你可知道,今天一早,便有朝臣遞摺子參了你?」老皇帝眼窩深陷,眼圈之下一片清淤,聲音沙啞如同粗糙的瓦礫。
「兒臣既然敢這麼做,便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。」
這京都本來就藏不了什麼秘密,而他也從未想過悄無聲息的就將眀筠變成自己的王妃!
老皇帝被他氣得胸口起伏不定。
既然知道,還如此,他為了眀筠還真的是不管不顧了!
程裕安迎上老皇帝那雙明晦不定的眼眸,沉聲道:「父皇若是不肯給丫頭一個名分的話,兒臣就帶著她入宮,請皇祖母定奪!」
「砰——」
老皇帝一拳落在案幾之上,將容妃的牌位震倒。
程裕安見狀,臉色鐵青,「父皇!」
他眸中的恨與怨,絲毫不加掩飾的迸射而出,若非他是身份尊崇的帝王,他想,程裕安絕對會如同一頭兇猛的狼撲上來,生生將他撕碎。
程裕安默了默,步履僵滯的走上前來,將牌位扶正,冷冷的睇著老皇帝,聲若寒冰,「兒臣恭送父皇!」
老皇帝心口窒悶無比,如何都想不通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怎麼就變得如此僵凝。
久也沒有見老皇帝離開,程裕安緩緩抬眸,那一雙赤紅的眼眸如同化作了刀子,深深扎進了老皇帝的心口,再用力翻攪著。
老皇帝終究還是抬步離開,眀筠出來時,只瞧見了那抹明黃漸行漸遠,遙遙看去,程裕安如同一尊雕塑,全身散發著悲傷的氣息。
她緩步走上前去,抬手握住他的肩膀,「裕安。」
程裕安揚起泛紅的眼眸,「他現在真的越發的陌生了。」
眀筠默了默,「也許昨晚我們真的太瘋狂了!」
「我難得喜歡一個女子,且還喜歡了十多年,他已經對不起我,這一次為何就不能給你一個名分?」
眀筠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程裕安如此難過的一面,他們父子就好像想要抱團取暖的刺蝟,除了扎傷對方,根本就無法溫暖彼此。
她環抱住他,緊緊的將他抱住。
程裕安將下巴落在她的發頂,站了一會兒,方道:「梳洗之後隨我入宮!」
眀筠覺得不妥,就要勸阻,然,程裕安心意已決。
當兩人去了慈寧宮的時候,遠遠的看到皇后也在,眀筠心下一沉,暗忖皇后肯定是來給他們上眼藥的。
她輕輕扯了扯程裕安的袖角,程裕安低眉看她眼,沖她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兒,之後握著她的手,步履沉穩的走進慈寧宮。
太后看到二人,面上倒是沒有什麼怒色,眀筠偷偷的吁出一口氣。
「皇祖母,孫兒臣昨晚已經與丫頭拜堂成親,雖然沒有賓客,沒有人觀禮,但是,母妃見證了一切!」
他故意在「母妃」二字上加重了語氣,果然看到皇后臉色變得極其古怪。
程裕安雙手將喜帕呈上,「請皇祖母驗視!」
太後接過,淡淡的笑笑,「裕安,哀家知道你此來是什麼目的,不過,哀家怕是不能幫你們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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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言,程裕安眉間褶皺加深,眀筠倒是沒覺得多麼意外,唯有皇后,眼底有冷銳之色快速閃過。
她就不相信太後會不知道老皇帝一早去殘王府,又碰了釘子這事兒。
倘若太后插手,便會讓老皇帝成為朝臣議論的談資。
起初還覺得這程裕安狡黠如狐,又有眀筠相助,不容小覷,怎料到,他為了女人,犯起糊塗來,竟是如此蠢笨。
「母后,臣妾就先行告退了!」皇後站起來,極好的斂去了嘴角那抹算計得逞的笑容弧度。
太后微微頷首。
「皇祖母,您為何就不能幫幫我們?」程裕安語氣急迫的問。
太后示意他們坐下,方緩緩開口道:「皇上今日一早去了你那兒,且哀家還聽說有朝臣上了摺子參了你。這種情況之下,你讓皇上,讓哀家為你們做主,給眀筠丫頭一個名分,不妥!」
「所以,皇祖母也不打算幫忙?」程裕安冷了聲音。
太后臉色亦是沉了下去,「皇上最近龍體不適,雖然他命人不許張揚,但那是哀家自己的兒子!」
慈寧宮中的氣壓登時變得極低。
眀筠擔心再繼續爭執下去,會惹惱了太后。
現在太后處於中立,唯一最最關心的是老皇帝這個兒子,若老皇帝沒有打算給她名分的話,太后絕對不會出手幫忙。
在程裕安就要再說些什麼時,眀筠輕扯了扯他的袖角,沖他搖搖頭。
這細微的舉動盡數看在太后的眼中,心中不免又高看了眀筠幾眼。
眀筠跪於地上,聲音真摯的說道:「太後娘娘,殘王與臣女這一次的確有失考慮,竟是鑄成了如此大錯,還請太后息怒!」
太后嘆息一聲,「起來吧!」
眀筠並沒有站起來,而是匍匐於地上,聲音有些悶。
「太後娘娘,雖然殘王與臣女犯了如此大錯,但是,您向來慈悲為懷,絕對不會看著皇上與殘王生出嫌隙,繼而影響了整個南國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