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這輩子都無法還清

發佈時間: 2023-01-06 18:30: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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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,那既意味著,心跳的停止,所有感官都封閉。

亡者再也聽不到,看不到,亦感受不到。

突然覺得,死亡真是一件極好的事,解脫的同時,還能再一次折磨到活著的人。

這種錐心刺骨的疼痛,尹清歡以為,她不會再有,卻是現實,總給她一耳光子。

最後,她哭著笑了,淚落無聲,淚落無痕。

而楚淮,就守在她身邊,沒有多言,只是安靜地坐在旁邊,等著她自己走出這絕境。

再度天明,女人已經換上了一身素黑色的長裙,幾天沒見光明的她,只覺陽光刺眼。

尹母也被管家扶著走出了房間,雖然今天這場葬禮,沒有多少人知道,也可以說,根本沒有人會來悼念,但只要至親還在,對故去的人,始終有個羈絆與寄託。

遠郊,墓園。

整個葬禮,鴉雀無聲。

楚淮找的這個地方,真的很偏僻,並且方圓十里,都很安靜,幾乎沒有什麼人會來。

對於亡者而言,是個不錯的地方。

尹清歡看著墓碑上鐫刻的名字,指腹輕撫過那冰冷的石碑,涼意一層層透入心間。

尹向澤。

女人唇角的笑意里,鍍了苦澀。

楚淮見她這樣,雖然心疼,可卻不願去打擾。

「我先帶尹伯母她們出去。」

葬禮已經結束了,天色漸漸沉下,該回去了。

楚淮先與管家扶著尹母走下了台階,出了墓園。

他折回去時,就聽到站在墓碑前的女人傳來的聲音,很輕很細,不像是在跟人說話,倒像是在自言自語——

「都說一命還一命,尹向澤還了喬語諾的命,可我卻還欠你。」

嗯,這輩子都欠你,都無法還清了。

「尹向澤,我真的好恨你。」

只是這恨,已經不一樣了。

如今我恨的,是你用這種方式,讓我記住你。

楚淮站在一側,靜靜聽著,安靜看著,暗自沉下眸色。

為什麼,為什麼她明明近在眼前,卻給他一種遠在天邊的錯覺?

是從什麼時候開始,他成了一位旁觀者,看著她痛,看著她哭,卻融入不了她的世界。

她不愛他,尹清歡不愛楚淮,他比誰都清楚。

……

送尹家母女回了尹家,不想在尹家大門外,一輛黑色轎車停靠下來。

車上下來的男人,是戚言商。

楚淮看到來人,那股莫名的怒意湧上心頭,那天在ST,雖然不清楚其中緣由,可是看到清歡那麼痛苦,在戚言商面前,那麼的彷徨無助與絕望,楚淮就恨不得這個男人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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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什麼日子,他竟然還有臉來這裡!

尹母看到來人,就捂住心口,呼吸變得有些急促。

想到之前被這個男人逼得走投無路,差點睡大街上,她心裡說不恨自然是假的,再加上兒子的死……

「夫人……「

管家察覺到尹母的不適,忙上前攙扶住婦人搖搖欲墜的身子。

尹清歡自然注意到了母親的異樣,當然還有楚淮周身上下散發出的怒意,她抬眸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,盈眸沒有一絲光亮,淡漠依舊。

而此刻的戚言商,根本不在意旁人的情緒與目光,他墨黑色的眼睛里,只看得到一個人,就是她。

他現在來,是要她給一個答案的。

一個,荒誕可笑,卻又必須知道的答案。

腕間傳來的力道,讓尹清歡皺了眉,男人桎梏住她的手腕,轉身就要帶她走。

「跟我走。」

「你放開她!」

楚淮怎麼會允許戚言商將人帶走,他三步並兩步上前,扣住了尹清歡的另一隻手。

戚言商寒眸眯起,薄唇掀了掀,字音陰柔:「放手。」

「是你該放手。」楚淮態度也同樣堅決,每次這個男人一出現,清歡就會痛苦。

他不想再看到她為別的男人哭,為別的男人痛。

「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,戚言商該放手的人是你。」

夾在中間的女人對於這樣的情形,沒有反應。

憔悴的臉色只會顯得她現在整個人都很累,不只是身體,還有心。

幾乎是同時,掙開了兩個男人腕間的束縛。

「我不是東西,你們沒必要爭來爭去。」

兩個男人,這行為在旁人看來,不覺得可笑嗎?

尹清歡沉眸看著地上自己出來的影子,就在剛剛,被拉扯的那一瞬間,她只覺自己要被撕成兩半。

不是身體,是心。

是時候該完全割捨掉那些長滿在她心間的腐爛之物了。

「楚淮,你扶我媽回去。」

「清歡……」

「我沒事。」她朝楚淮勾了勾唇畔的弧度,「我也有話,想跟他說。」

聽到她的決定,楚淮知道自己沒有阻止的餘地。

眼看著她上了戚言商的車,車子絕塵而去,楚淮眼中的怒意,漸漸被薄涼取代。

……

車子最後停在了一處安靜之地。

戚言商不再像之前那樣隱忍克制,在他從時淺口中得知那件事後,他就做不到冷靜。

原來,原來當年的喬語諾,一直以為那個夜晚陪著她,守著她,為她將亡母遺物找回來的人是他戚言商,所以才有了後來那十年的真心以待。

真是可笑,他從不知道,她愛上他的原因,竟是如此。

「在你開口之前,我想先問一個問題。」

女人不緩不慢的聲音傳來,語氣平淡沒有絲毫起伏——

「為什麼當年,我父親會說,是你把我從墓園抱回來的?」

那個時候,她清醒過來時,已經在自己房間里,父親告訴她,是戚言商找到了她。

就是因為這句話,讓喬語諾錯愛戚言商十年。

「那晚,你失蹤了,很多人都在找你。」

「而你,是那很多人中的一個,是么?」

「……」

戚言商沉默,無話可說,就是事實。

戚家和喬家一直都是世交,當時戚言商的父親也還在世,囑咐兒子將人找到,不過一句話的事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尹清歡自嘲笑了笑,總算是明白了。

不怪任何人,也不怪戚言商,只怪她自己,沒有問清楚,是她找錯了人,又有什麼資格怪罪別人呢?

良久,男人啞聲問道:「真的那麼重要嗎。」

那晚,是不是他,有沒有認錯,對於她而言,真的就那麼重要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