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戚言商,我愛的人,從來都不該是你!
戚言商寒眸一暗,她說,從來不該是他。
「不是你,你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……」
尹清歡不斷搖頭,身子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,差點跌倒在地。
男人伸手挽住了她的腰身,卻在下一秒被她用雙手狠狠推開。
「別碰我!」
女人的聲音里儘是哭腔,沒人知道她為什麼這樣,旁人更是不解,她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。
戚言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看著眼前人兒那幾乎分崩離析的模樣,他眼底閃過一抹痛色,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可他能感覺到,她很疼,很痛。
只是,他一靠近,她的腳步就不斷往後退。
每退一步,她呢喃的聲音忽近忽遠傳來——
「你不是他……」
尹清歡唇角的苦澀,漸漸消失。
她轉身,沒入那雨天里,不顧那雨水將她全身上下打濕,也不顧這寒天的冷冽。
心死心滅,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冷更可怕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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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清歡!」
楚淮見狀,忙跨步追了去,身影一同消失在了大雨中。
……
楚淮最後還是沒有追上尹清歡,他只看到她上了一輛計程車,像是要趕往某個地方。
聯想到那封信,還有今天是……尹向澤行刑的日期。
他立刻驅車往監獄而去。
他想,她應該是去那裡了。
剛才所發生的一切,楚淮不明所以,他不知道那封信上寫了什麼,會讓她的情緒變得那麼……奇怪。
還有,她剛才對戚言商說的那些話,又是什麼意思。
楚淮沒時間多想,車子抵達監獄大門時,就看到女人也剛下了計程車。
她果然來這裡了。
「清歡!」
男人下了車,三步並兩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。
她全身上下都淋濕了,肌膚很涼,幾乎沒有一絲溫度。
那凌亂肆意散下的長發還在滴水,雙目無神,也沒有抬頭看他,只是安靜地站著,發白的唇在顫抖,半響聽到她輕細的聲音傳來——
「我想……見他。」
沒有一刻比現在,還要後悔。
她只希望,還能來得及,來得及見那人一面。
她還有話,還有話要跟他說。
楚淮看著人兒身子止不住的顫慄,滿目心疼。之前的她,對於尹向澤的生死,像是並不在意。
可此刻,她在哭,在害怕,在發抖。
卻是為了尹向澤。
楚淮抬眸看著眼前封閉式的監獄大門,棕黑色的瞳孔劃過一抹晦暗,還來得及嗎?
……
監獄前廳登記處。
來人報名身份后,監獄長面不改色說道:「家屬是來認領屍體的嗎?」
屍體,這兩個字,在尹清歡心間狠狠剜了一刀,刺入骨血那般的疼痛,剎那的窒息,她閉上眼,久久沒有應聲。
楚淮牽著她的手,沒有鬆開過,朝監獄長點點頭。
幾分鐘后。
監獄停屍處,剛死亡不久的人此刻正安靜地躺在裡面,沒有呼吸,沒有心跳,房間里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音。
尹清歡看著躺在那裡的人,掙開了楚淮的手,然後緩步走進房間,朝那人走去。
她的目光一直凝視著他,每靠近一步,眼前的朦朧就多了一層。
——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嗎。
——晚宴上,不是么。
耳邊,還迴響著最後一次見他時,說過的話。
她給了一個答案,一個他明知道錯誤,卻不得不接受的答案。
在來這裡的路上,尹清歡不停在問自己,為什麼當時沒有多留一會兒。
為什麼不聽他多說兩句。
為什麼……當初為什麼會錯認他人。
太多太多的為什麼想要問,卻是這一刻,都已枉然。
「你是故意的,對不對。」
眼前躺著的人,只是一具冰冷沒有溫度的屍體。
他不會動,不會笑,也不會回應她。
也許,這就是尹向澤的目的。
他要喬語諾,記住他一輩子。
往後餘生,不管是幸福還是悲哀,他都是她心口永遠忘不了的傷痕。
「我寧願你那晚上沒有出現過,讓我凍死在那裡……」
那樣,也好過此刻的痛徹心扉。
楚淮看著女人纖細的身影在發顫,她對著死去的逝者,在說著什麼。
他聽到了,卻不懂那是何意。
卻是下一刻,尹清歡跌落跪在了冰涼的地上,仿若一時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,再也站不起來。
楚淮快步走進去,俯身想要扶起她。
「清歡……」
不知何時,那人兒臉上布滿淚水,聲音哭到沙啞,像個孩子那樣,抓緊他的手臂,不斷懇求著——
「我不要他死!我要他回來……我要他回來!求求你,幫我叫醒他……他不能……」
他不能死,她不要他死。
誰能幫幫她,她願意付出一切。
那一聲聲求助,無助而又絕望。
楚淮將她抱緊在懷裡,任由她的淚水打濕他的衣衫。
也許,他理解不了她此刻的痛苦,但他隨時都會陪著她,無論發生什麼,無論她……是誰。
監獄,灰暗的房間,安靜的屍體,哭泣的女人。
封城的最後一場寒雪,降臨了。
整個城市只有黑與白,那抹灰色漸行漸遠,直至消失不見……
……
尹向澤的葬禮,定在三日後。
這兩天,尹清歡沒有出過房間門半步,將自己鎖在狹窄的空間里,燈都熄滅,將唯一能透過光亮的窗子用黑色帘子擋住。
死寂,黑暗,冰冷。
四面八方將蜷縮在角落的人兒包圍,她看著花瓶里已經枯萎的花,久久無聲。
有時候,管家會進來送點吃的,可她依舊沒有動靜。
楚淮也來過,回應他的,除了她的沉默,就是無神的目光。
「明天下葬,我選了一處郊外的墓園,那裡比較安靜。」
這次的喪事,是楚淮一手操辦的。
尹母哭得天昏地暗,而眼前的尹清歡……楚淮擔心她再這樣下去,身子遲早會垮了。
「清歡,你不是總說,人要向前看嗎。你這樣,只會讓逝者傷心。」
這兩天,楚淮說過很多話,用過很多方式,想讓她從這困境中走出來。
可似乎,她從未聽進去過。
倒是此刻,那句『讓逝者傷心』,讓女人原本空泛的眼神里,覆上了一層涼薄。
兩天沒有說過話的尹清歡,動了動乾涸的唇瓣,苦笑出聲:「心跳都停止了,哪還會傷心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