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清歡攙扶著喬父進了房間,喬振深一眼就看到了全身蜷在一起,赤著腳縮在角落裡的喬安妮。
他眼中閃過一抹沉痛,說到底也是養育多年的女兒,看到她現在裝瘋還想把自己逼瘋的樣子,心中難免會痛苦。
只是一想到,喬安妮做的那些事,喬振深做不到寬恕!
尤其是語諾……他唯一的親生女兒,他此生最對不起的人。
喬安妮看到來人時,眼中披上了一層迷惘,彷彿這一刻,朝她走來的兩個人,她根本不認識。
奇怪,明明很熟悉,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了呢?
她的頭轉動兩下,眼中的迷茫,透著幾分恐懼。
喬安妮的一舉一動,神色表情,尹清歡看在眼裡,心中只覺怪異,喬安妮這是怎麼了?
不會真的……瘋了吧?
「你們別過來!」
突然,縮在牆角的女人尖叫出聲,讓人猝不及防,尹清歡眸光顫了顫,而攙扶著的老人身子也是為之一顫。
「別過來,別來害我!」
喬安妮十指深深嵌入掌心之中,一邊嘶叫著一邊雙手胡亂揮著,就彷彿眼前走近她的,是兩個惡靈,前來找她索命的。
如果說上一次見喬安妮,說她是裝瘋,尹清歡可以看得出來。
但現在……
她也糊塗了。
「抬起頭來,看清楚我是誰。」喬振深說著,手上杵著的拐杖重重踱在地面上。
那聲音里透著的雄渾沉重,嚇到了縮在牆角邊的女人。她緩緩抬起眼睛,正對上那雙凌厲沉暗的目光。
「……爸爸!」
驀地,那兩個字脫口而出,但喬安妮的模樣,卻更加驚恐了。
他是人是鬼,是不是死了,前來找她索命的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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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的喬安妮時而清醒,時而神經錯亂。譬如此刻,她能認得出人,卻無法判斷眼前的人,是她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。
嘴裡依舊不斷呢喃著碎念的話,眼中泛起點點漣漪,喘息紊亂,因為恐懼而顫慄的身子……尹清歡想,如果不是因為知曉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,只怕誰見了喬安妮這樣,都會心疼吧。
好好的一個人,搞成這副模樣,何苦呢。
「你不配做我的女兒,我這輩子唯一做錯的事,就是帶你回了喬家,給了你姓氏,做了喬家的女兒!」
喬振深此刻所說的每一個字,如千斤重那般,他心裡痛啊,悔不當初,一時的心善,卻禍害了語諾的一輩子。
這時的喬安妮似乎漸漸恢復了一些意識,她雙手扶住牆,緩緩站了起來。
確定了眼前的人不是幻覺,她震驚不已,瞳孔不斷放大。
爸爸他……醒來了?!
目光轉向喬振深身旁的女人,尹清歡……不,她說她是喬語諾,是死去的喬語諾!
喬安妮緊緊捏拳,下一刻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喬振深面前,一邊哭腔一邊伸手去抓父親的腿,不斷磕著頭——
「爸,求你,快救我出去!我會死的,再留在這裡,我會死的!爸……」
她不管現在來這裡的人是誰,只要能把她帶出這個鬼地方就好。
這裡到了晚上,都是哭聲叫聲還有滲人的笑聲。
他們都是瘋子,可她不是啊!
卻是「死」這個字眼,在喬振深聽來,刺耳至極。
他用拐杖狠狠打向女人的手臂,喬安妮感覺到臂上的疼痛,猛地將手縮了回去。
「你也知道怕死嗎?你當初害死語諾,還想害死我的時候,怎麼就沒想過現在?!」
「不是這樣的!是尹向澤殺的人,我是無辜的。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傷害您!我只是……只是不想你再查那件事而已。」
事到如今,喬安妮還在說謊。
尹清歡側過頭,不願再去看她,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了,她還不知悔改?
「夠了!我不想再聽你狡辯!」
喬振深心知這人已經無可救藥,留在這個地方,也無法讓她悔改,那倒不如讓法院定了她的罪,判她終身囚牢。
「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,就是去自首,坦白你的罪行。以後就在牢里好好待著,在裡面重新學會做人!」
喬振深說完這話,最後那份情面已然消失殆盡,他決絕轉身,不願再看到這個女人一眼。
而尹清歡則注意到,跪在地上的喬安妮面色驀地巨變,突然爬起身子朝父親衝來,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叫聲——
「我恨你!」
尹清歡眸光微顫,忙上前攔住女人,揚手一耳光打在喬安妮臉上。
這一巴掌落得狠,喬安妮瞪大眼睛,剎那無聲。
換做是以前,她面對尹清歡,會毫不畏縮。
可現在不一樣了,如果尹清歡真的是死去的喬語諾……
那喬安妮根本不敢面對她。
穿著病服的女人身子再度跌落在地,她不甘地看著眼前的人,怒斥著這些年來心中積怨已久的恨——
「我恨你!我恨了你十年!同樣是你的女兒,為什麼喬語諾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,而我什麼都沒有?!從我出生你就拋棄了我,如果不是我用藥弄死了那個下踐的女人,你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去警局認我這個女兒!我以為只要毀了喬語諾,你就能注意到我,就能把一切都留給我,可我竟然還比不過一個死人!喬振深,你根本不配做父親!」
「你剛才說什麼……」
喬振深猛地轉過身,瞳孔緊縮,布滿皺紋的臉上都是震驚之色。
什麼叫做,用藥弄死了那個下踐的女人……
莫非當初喬安妮母親的死,並非是自殺,而是……天吶,那時候的她才幾歲,心腸竟然這麼狠毒,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下手!
尹清歡明顯也被這話嚇到了,她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書上有說過,有的孩子比大人還要可怕,軀殼僅僅只是載體,思想卻是不受年齡限制的。
太可怕了!
難怪,後來她能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,還能死不悔改。
「那可是你的親生母親!」
「那又怎麼樣,你也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么!你現在可以不顧我的死活,讓我坐牢,我當初又為什麼不能那麼做!」
喬安妮的嘶吼聲傳到病房門外,看守的人聽了,心中只覺一陣惡寒。
「不——!」喬振深將手中的拐杖扔在地上,怒極攻心,顫著手指著地上跌坐著的女人,每一個字,清晰中透著狠厲——
「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兒!我當初只是好心收養你,我們之間根本沒有絲毫血緣關係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