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躲在雲層後面的太陽在風的拉扯下踉蹌著摔出來，一瞬間，練兵場上被傾瀉下來的陽光所籠罩。
陽光穿透空氣射下來，正好照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，像是一條由陽光鑿出來的無法逾越的河。
「我喜歡你。」
林婷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，話語間不帶一絲感情，甚至連聲音都沒有起伏。
上官竣臉上那種會傷人的笑容終於消失了，她用一雙眼波流轉的深棕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林婷。
「我也知道，你是總參一部特派員。只是我沒有想到，你居然會是領導官的女兒。」
他說話的語氣和他的話語很難結合起來，上官竣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是在向她攤牌。
所以他是在說，他知道她是小七了？
可是為什麼他在說「喜歡」和「居然」的時候，聲音都是平的？
他是在認真地告白嗎？還是在逗她玩兒？
上官竣不由得皺緊了眉頭，他是不是缺乏點兒心意？她可不是很好弄到手的姑娘。
「你還知道什麼？」
「我還知道，我看到你的時候會很開心，看不見你的時候會想你，在你生病受傷的時候我會心疼，在你不開心的時候我會想要抱著你哄著你，在你莫名其妙不理我的時候我會煩躁。」
煩躁得就像一匹想發泄卻找不到發泄口的狼，只能在內心深處不斷地嚎叫著。
上官竣失笑。
莫名其妙不理他？
這是一個給她譜響「我聽見雨滴落在婷婷草地」的人該說出來的話嗎？
上官竣反問：「你在跟我開玩笑？」
林婷面無表情，冷漠地說：「我以為現在是我人生中我最認真的時候。」
上官竣皺緊了眉頭，「所以你這算什麼？在跟我討論你喜歡我這件事還是……」
「告白。」林婷打斷上官竣的話，盯著她透露出一些不耐煩情緒的眸子，重複一遍說：「我在告白。」
上官竣閉了嘴，咬著牙看他，眼底水汪汪的，好像隨時可以哭出來。
「第一句話我就說了，我喜歡你。」
上官竣皺緊了眉頭不去看他，移開了目光盯著他腳下的地。
「可是我從你的話語中一點都感受不到你對我的喜歡。」
說完這句話，上官竣就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，似乎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的。
哪有人告白是這麼冷淡的啊？
上官竣委屈地想哭。
她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榆木腦袋了呢？
而且哪有都不解釋清楚之前的事情就告白的人啊？
看著上官竣這幅模樣，林婷開始產生了錯覺。
之前發生的那些事，只是因為她要接近他調查他嗎？所以之後她還會和商陸發生一樣的事嗎？
錯覺讓林婷問出了口。
「你之前天天跟在我身後，不是因為你喜歡我，只是因為你要調查我，要查清我的xin格嗎？」
上官竣有些無語，「你在說什麼啊？」
林婷冷笑一聲，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變得可笑了。
之前的所有都是他一廂情願嗎？他之前居然還在跟沈承然求教怎麼告白？
可笑。
「我在說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？」
林婷的語氣極其冷漠，甚至帶著一絲嘲諷和玩味。
上官竣就聽不得他這樣說話，太陌生了。
「你能不能好好說話？」
林婷的聲音里依舊滿身嘲諷，「我就是在好好說話，怎麼，你不愛聽了？」
「林婷！」上官竣的聲音突然提高。
「幹什麼？」林婷的聲音提的比上官竣的聲音還高。
兩個人臉上的憤怒和嘲笑都逐漸收了起來，換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。
「我今天真是看透你了，林婷。」
「你才看透我啊？可憐。」
兩個人同時抬腳朝著對方的身後走去，擦肩而過，誰也不再多看對方一眼，離開的腳步都帶著決絕的意味。
似乎從他們擦肩而過的一刻開始，過去的所有璦昧都會消失，從此之後，他們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上官竣很委屈，他怎麼能那樣看她？
林婷覺得心裡堵得慌，她到底在生什麼氣？
林婷已經走到跑道上，耳邊響起一陣急促的跑步聲。
他自覺加快了腳步想要穿過跑道給從跑道跑過來的人讓路。
突然，從身後撞過來一個人貼在他背後，他一低頭就看見自己腰間伸出來一雙手，接著緊緊的環住他。
他這才意識到，剛才那陣腳步聲，不是來自旁邊，是來自他身後。
「你太過分了。」
身後抱著他的人，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。
像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。
甜。
「林婷你真過分！」
上官竣把臉貼著林婷的背脊，雙手緊緊地抱住他。
隔著一層單薄的襯衫布料，林婷可以感受的到上官竣身上的溫度，有些冰涼。
「我過分？」林婷失笑，「到底是誰過分？」
「是你是你就是你！」
上官竣往前邁了一小步把他抱得更緊了，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。
林婷被她撞得也往前走了一小步，聽到她聲音里的傲嬌意味，林婷剛才的火氣就全都沒了。
畢竟，是她先衝過來抱住他的。
他的臉上浮現出笑容，伸出手去扯她的手，想要拉開她。
身後的姑娘全身都在表達著拒絕，她晃著身子不讓他扯開她的手。
「你要幹嘛啊？幹什麼啊！我都來追你了！你還要生氣！你太過分了啊！」
上官竣一邊喊著一邊躲著，但是林婷還是成功把她的手拉開來放下，從她懷中掙脫出來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他轉過來之後看著上官竣，上官竣立刻就閉嘴了，低下頭去。
林婷眼底閃過一絲笑意。
他重複一句：「到底誰過分？」
上官竣的回答沒有變，「你。」
林婷覺得很好笑，反問道：「我哪兒過分了？」
上官竣像是被他這句話打開了開關一樣，瞬間一改剛才委屈巴巴的模樣，抬起頭瞪他，連聲音都大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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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哪有你這樣告白不帶一絲感情的啊？人家背課文都比你背的有感情！你說你過不過分？」
原來是這個原因啊！林婷很想笑。
但是為了自己的尊嚴，他還是忍住了。
「你就因為這個生氣？」
上官竣見林婷真的一點自覺都沒有，氣得直跺腳。
「當然不只因為這個了啊！你為什麼沒有一點自覺的？」
林婷聳肩，「我問心無愧啊！」
上官竣氣到眼泛淚花，他真的太過分了，她真的不想理他了。
從林婷那裡受到一萬點傷害的上官竣撇著嘴轉身就要走，林婷笑了一聲伸出手拉住她。
「你要說清楚我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啊！」
上官竣想要甩開他的手，「放開！」
「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走的，我要是放你走了，你可能真的就從此以後不理我了。」
「那你剛才為什麼走的那麼乾脆啊？你還會擔心我從此以後不理你了？我要是不過來追你，你又不會回去追我！」
林婷乾脆認錯，「剛才是我錯了，但是如果你沒來追我的話，我今天半夜會出現在你房間里。」
上官竣冷哼一聲，「你還錯哪兒了？」
林婷仔細想了一會兒，搖了搖頭。
上官竣抬起腳就要踢他，被他按住。
他綳了很久的臉面終於掛不住了，從眉眼到臉頰再到嘴角全都變得柔和。
「我不該對你那樣說話，不該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。」
上官竣叉著腰，一副母夜叉趾高氣昂的樣子。
「那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了？」
林婷笑，對著上官竣哈哈地笑。
上官竣無語地捶他，「笑個屁啊！」
林婷並腳立正站好，雙手背在身後。
「報告！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。」
「……」
上官竣伸手去掐林婷，林婷沒有躲，任由她掐。
後來上官竣抬腳踢他，他也不躲，由著上官竣發泄。
甚至後來還是發泄得不過癮的上官竣直接拉住他的衣領往下扯，撲到他身上去咬他。
這姑娘怎麼下口沒輕沒重的呢？
手往下滑就碰到了他的傷口處。
一聲驚呼從他鼻腔里冒出來。
他真是太狡猾了。
上官竣這樣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