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不是在大嫂眼中，娶親就該門當戶對。”裴紹南聽見林初柔如此嫌棄楚妹，沒來由的一陣心頭火，脣邊笑意冷了下去，“那當初你嫁給大哥，身份也差了好幾個坎呢。我大哥，可沒嫌棄過你，裴家，也沒嫌棄過你
。”
林初柔臉色一白，沒想到裴紹南竟然會對她說這種話。
確實，林初柔當初只是區區一個禮部侍郎的女兒，要不是她美好的名聲滿長安，也絕對不會讓裴家去提親。
對於裴家來說，還真不怎麼看中家底，更多的是娶一門賢妻。而林初柔和威武候的婚事定下來之後，皇帝立即拉攏林家，給林初柔的父親升官變成了禮部尚書，這才門當戶對。
“二哥，你怎麼能這麼跟大嫂說話！”裴瀟瀟瞪着裴紹南道，“對大嫂不敬，還不向大嫂道歉！”
林初柔咬脣，這是她最不能提的事情，作爲京城閨秀貴婦們的典範，她處處完美，但是唯獨一點，家世不夠權貴。
她的身份如此榮耀，並非她是禮部尚書之女，而是因她是威武候夫人。
“小侯爺，大嫂臉都被你氣白了，你忘了她的頭疾？別惹她生氣，她不能生氣。”楚妹連忙提醒。
林初柔慘淡一笑，“我爲你盡心盡力，在你看來還真是錯了，連我的家世都被你拿來嘲笑。原來在你眼中，我不過是一個高攀了你們裴家的趨炎附勢的女人。”
“大嫂言重了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剛纔一時衝動，說錯了話，對不起。”裴紹南聽到楚妹的話，也立即放緩了臉色道歉，道，“紹南對大嫂非常尊敬，大嫂在我們裴家，照顧我們一家人，我也非常感謝，從未有絲毫不敬，但也請大嫂能夠尊重我喜歡人。”
林初柔望向楚妹，就是這個女人，讓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的裴紹南，變得頂撞她，違逆她。
“如果你喜歡一個平民女子，我不會阻攔。你喜歡誰都好，唯獨青樓女子和嫁過人的棄婦寡婦，絕對不能進我們裴家的門。如果你要認爲我這樣的標準就是勢利，那你就當我不顧你的心意好了。”林初柔望着裴紹南，眼眶蓄滿晶瑩的淚珠，“我的所作所爲，對得起裴家主母的身份，對得起你大嫂的位置，其他的，隨便你怎麼誤解我。”
這一番話，當真是飽含了無限心酸和委屈。
“二哥，大嫂都是爲了你好，你竟然還這麼氣大嫂。”裴瀟瀟挽着林初柔的胳膊，義憤填膺道，“大嫂別生氣，你放心，回去告訴爹和大哥，看他們不把二哥打一頓！”
裴紹南卻堅持道，“我知道大嫂是爲了我好，但是不能因爲這樣就犧牲了別人一生的幸福。大嫂只爲了我，那陳芊芊又多無辜。我根本不愛她，你逼着我娶她，就是害了她。”
“二弟，我可以不逼着你跟芊芊姑娘在一起，但是一點，我絕對不會同意你跟楚妹在一起。”林初柔不得不做出讓步，“滿朝文武的千金，你可以尋找你喜歡的。”
楚妹覺得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林初柔也退步了，裴紹南該順水推舟就答應下來。畢竟這一次陳芊芊的危機，總算是解決了。
唯獨陳芊芊銀牙咬碎，沒想到林初柔三言兩語之間就放棄了她。不行，她一定要嫁入裴家。不行！
“大嫂，不必麻煩，我說過，我喜歡的人是楚妹。就算你找其他人，我還是這句話。”裴紹南堅持。
裴瀟瀟勸道，“二哥，你別倔了。大嫂都退步了，讓你自己選，這麼多人，你怎麼就非選楚妹呢。”
“二弟，楚姑娘很好，我也很喜歡她。楚姑娘還是我的救命恩人，但如果僅僅因爲這個就同意，那我就太自私了。楚姑娘，麻煩你以後不用爲我治療頭疾，但是我不能答應你跟二弟在一起。”林初柔衝着楚妹福身一拜，“楚姑娘的大恩大德，我牢記在心，也一定會回報。但是爲了二弟，我還是不能答應。楚姑娘應當能明白我爲人嫂的心情。”
楚妹連忙道，“小侯爺，放我下來。”
從裴紹南背上下來後，楚妹身體依舊很虛弱，淺笑道，“夫人客氣了。我並非挾恩要報之人，只不過頭疾已經治療一半，半途而廢反而會有危險，這一點夫人就別推辭了。”
裴紹南見她站着還有點晃，伸手扶住她，道，“大嫂，我又不是因爲楚妹救你才以身相許，你幹嘛說這種話。我說了，我喜歡楚妹，那是我自己的事情，跟大嫂你沒有關係。”
“可是你爲什麼非要喜歡楚妹嘛！”裴瀟瀟攤開手。
裴紹南看着身旁一襲長裙的女子，頭髮溼漉漉的，披着他的外套，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，俏臉略有些蒼白，但卻泛着一絲淺笑。
明明昨晚還因爲菩提心疼的死去活來，現在卻能對林初柔如此鎮定的說出這番話。她總是這麼要強，一個人強撐，這樣的她，讓他心疼，更想要守護她。
“大嫂，瀟瀟，我認定楚妹了。很喜歡她，決定這一生都要保護她。”裴紹南攥住楚妹的手，素來紈絝的臉上一本正經道，“我可以爲了楚妹赴湯蹈火，她也能爲了我兩肋插刀。這一生，遇見這麼一個人，其他人再也不可能入我的眼。也許別的女子比她尊貴，比她漂亮，比她知書達理，比她賢良淑德，但是在我眼中都比不上她。哪怕她囂雜，跋扈，任xin，危險，娶回去會有一籮筐的麻煩，但是我也喜歡。我既然喜歡上了，那就已經做好準備去面臨可能出現的一切，哪怕前路多舛，也絕不退縮。”
楚妹臉上的笑意僵硬了，怔怔看着裴紹南。
林初柔和裴瀟瀟也呆愣住了，沒想到這個花花公子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。
“我裴紹南此生，非楚妹不娶。請不要阻止我，任何阻攔我的人，都是敵人。”裴紹南說完這句話，拉着楚妹從林初柔三人面前走過。
楚妹被他拉着離開，而另一邊，拓跋諶望着裴紹南和楚妹離開的背影，深沉的墨眸深邃如海。
“王爺，戲都唱完了，咱們也該走了，馬車已在園外等候。”洛九夜淺笑着說道。不知何時，他們也出現在清景園。
拓跋諶轉身，“你覺得這是戲？”
“自然。小侯爺爲了避免婚事，拉了楚姑娘當擋箭牌。”洛九夜搖晃着羽扇道。
拓跋諶沒有說話，只是脣邊的譏諷若隱若現。楚妹，離開他以後的楚妹，這麼快就找了下一家啊。這個女人，嘖。
……
坐在前往安泰山的馬車上，兩人已經換好衣服，楚妹看着對面坐着的裴紹南，憋了一路的話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：
“小侯爺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一臉爲難和糾結，看來他剛纔的表白讓這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女人很困擾啊。
裴紹南臉上揚起一抹痞笑，“你喜歡我？”
“當然不是。”楚妹立即否決。
裴紹南聳聳肩，“那你幹嘛要當真？我今天是特意說給大嫂聽的。楚妹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大嫂心心念念給我定親，這一次是陳芊芊，下一次還不知道是誰。所以我就用這個一勞永逸的辦法！看我今天夠深情款款吧，大嫂和瀟瀟都看呆了。有沒有覺得我最後說的那句臺詞，格外威武霸氣！”
“你……你早說啊！”楚妹終於鬆了口氣，沒好氣看着裴紹南。實在是這傢伙當時看着她的眼神，怎麼說呢，就感覺跟真的一樣。
裴紹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，衝着楚妹笑的意味深長，“我不知道，咱們楚妹大小姐會當真啊？難不成，你其實暗戀我已久？哎呀，這可怎麼辦，本大少風流多金，多情不羈，可不能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大片森林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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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侯爺，臉呢？”楚妹嫌棄的看了他一眼。
裴紹南摸了摸自己的臉，笑眯眯，“帥的離家出走了。”
“主子，前面就是傅雪的馬車！”一直守在馬車門口的青蓮突然撩起車簾道。
楚妹眼睛一亮，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，一腳踹在裴紹南身上，“起來了，不要臉的，辦正事了。”
“嗷嗚！”裴紹南配合的慘叫了一聲，揉着屁股道，“你要怎麼着？她前面可是北宸王的車。”
楚妹“輕蔑”的看了他一眼，“怎麼？看見北宸王就慫了？我知道你打不贏他，沒讓你光着膀子衝上去。”
“誰慫了！哪次捱揍我不是毫無二話就衝了上去！”裴紹南拍了拍胸膛，大義凜然道，“走，揍死他丫的！”
楚妹配合抱拳，“小侯爺，您先死，小的一定麻溜給您收屍。”
說着，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，“腦子呢？跟你的臉一起私奔了嗎？誰讓你跟北宸王對上了，你就光明正大帶着我去見傅雪。直接用幻術上，我得問她點東西。”
她到底是誰的人，那一次提到的秋狩到底是什麼意思。問完了，再讓她當着拓跋諶的面承認買兇殺柯瑜，不需要楚妹動手，拓跋諶自然會處理她。
借刀殺人，楚妹一向玩的漂亮。
“好，這個沒問題。”裴紹南點頭。
楚妹想了一下又道，“她意志力應該不怎麼樣，但是，爲了以防萬一，你還是配合我一下，分散她的注意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