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清歡只覺昨晚像是做了一場夢，一場荒唐而又可笑的夢。
醒來時，全身上下都是酸疼，沒一點力氣。
昨晚淋了雨，現在頭暈乎乎的，閉上眼腦海里浮現的都是男人與女人之間交纏的畫面。
嗯，蝕骨銷魂。
她倏然笑了一聲，去了浴室，換上了自己的衣服。
手機開機時，就看到了尹母的未接電話，還有簡訊。
簡訊是尹向澤發來的，簡單明了的四個字，你在哪裡。
她想，尹向澤這麼聰明，找不到她人，也該想到，她在哪裡，在誰的床上了吧。
「咚咚咚」的敲門聲傳來，是鄭管家的聲音傳來——
「尹小姐，你醒了嗎？」
「恩。」
她走過去，開了門，就看到一臉嚴肅的管家站在門口，看似畢恭畢敬的樣子，但實則沒有半分溫和之態。
「車子已經準備好了。」
尹清歡姣好的眉目挑了挑，她這才剛醒，肚子都還空空的，就要趕她走了？
「戚言商呢？」
管家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，而是再度重複剛才的話：「車子已經準備好，隨時可以送尹小姐回去。」
「嗯。」尹清歡點點頭，示意對方她知道了，而後從管家身邊走過，卻不是要下樓，而是想去書房，看看那人在不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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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管家這下因為女人這種敷衍不以為然的態度而變了臉色，她上前攔住尹清歡的去向。
「先生說了，尹小姐醒了就把你送回去。」
「我現在不想回去。」
尹清歡回答的很是自然，彷彿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，她想留多久，就留多久。
「尹小姐請自重，你現在還不是戚太太……」
不等鄭管家說完，女人輕笑一聲，知道管家想說什麼，不是戚太太，就沒資格住在這裡。
「呵，看來你們先生是打算下了床就不認人了。」
鄭管家冷了眼色，看這樣子，這尹小姐是不肯走了。
「鄭管家，我不是想為難你，而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回去。要不讓司機送我去ＳＴ吧，我晚上還會再來的。」
女人看了眼緊緊關著的房門，這個時候，戚言商應該已經去公司了。
無趣，果然是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。
不等鄭管家再說什麼，尹清歡轉身欲想下樓時，那書房的門被人打開了。
她腳步一止，回頭看著眼前的男人。
哦，原來他在啊。
鄭管家見狀，沒再說什麼，轉身下了樓。
尹清歡緋紅的唇瓣揚起弧度，很是嫵妹動人——
「戚總，早安。」
那人沒理會，她跟進書房后，很自覺地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，而後一雙明眸看著他。
「我不想回去，就不能再讓我多住兩天么？」
女人語氣中的嬌嗔，透著幾許璦昧之色。
她在這裡，他也是喜歡的不是么。昨晚上，雖然這廝動作談不上溫柔，但怎麼說也是享受的吧。
而後，她包里的手機震動了，是尹向澤的消息。
【立刻出來。】
女人眸光微閃，而後起身走向落地窗前，看著樓下不遠處的林蔭道上，停靠著一輛銀色的轎車。
尹向澤的車。
「我哥……好像來抓我了。」
她特意咬重那個「抓」字，餘光瞥向翻看著文件，不動聲色的男人。
戚言商菲薄的唇角浮起一抹譏誚的弧度，淡淡出聲：「沒人攔著你。」
她想走，沒人會攔著，正如鄭管家所說的，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，就沒資格住在這裡。
「我不想走。」
她說著，身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，聲音似輕似重，幽幽傳來——
「你可不能再把我推向深淵。」
推向死亡。
戚言商翻看文件的手指驀地頓住，深邃不見底的眸子看向說話的人兒。
再？
尹清歡這個女人的話，向來真假難辨。如今，他也不過是聽聽罷了。
幾分鐘后，書房外傳來鄭管家的聲音，說尹先生來了，來接妹妹回家。
嗯，怎麼聽起來，她像是被戚言商給拐賣來的呢？
樓下客廳，尹向澤看著那人兒一步步從樓上下來，深黑色瞳孔里的陰冷越發駭人。
尹清歡時不時回過頭看一眼那書房的方向，戚言商明知道她現在很怕尹向澤，還這般不留情面。
只要他現在說一句，她是他的女人，那麼尹向澤就帶不走她。
可惜，這似乎比登天還難。
腕間上一痛，是尹向澤手上的力道，緊扣住了她的手腕。女人蹙眉，很想甩開他的束縛，但沒有用。
一旁的鄭管家看著，只當是視而不見。
「跟我回去。」
「我……」
一想起前晚，尹向澤差一點就……尹清歡是真的很怕，和戚言商在一起，總比跟尹向澤住在一個屋檐下好。尤其是現在，大家都撕去了偽裝的面具。
「尹總要把人帶走，也不打聲招呼？」
就在尹清歡想要掙扎時，身後樓上傳來戚言商沉暗至極的聲音。
她眸光一顫，回首之處，那人站在樓上，如王者那般居高臨下睨視著，目光如炬。
尹向澤銳利的眸子一眯，卻沒有鬆開她的手，反而扣緊了幾分。
他斂了斂唇角的笑意，鍍了輕嘲：「那戚總呢。」
把人帶來這裡，讓她夜不歸宿，又是得到了誰的允許？
尹清歡瞧著這陣勢，無聲的硝煙啊，精彩精彩，難得一見。
「哥，是我自己……來找戚總的。」
她說著，手上微微用力，抽離尹向澤掌間的溫度，腳步往後退了一步，有意與他拉開了一定安全的距離。而後，轉過身抬起頭看向那人，她字音清晰，唇角卻彎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「我已經是他的人了。」
她話音落下，目光與那人相視，對於她的話，戚言商神色不改，依舊冷漠如初。
尹向澤墨色如黑夜般的瞳孔，漆黑攝人。他唇角微扯，語調中凝了冷意，開腔反問：「戚總，是么？」
那人不應，突然的死寂，在偌大的別墅里蔓延開來。尹清歡眼底劃過一抹暗色，他會承認嗎？
若是在尹向澤面前承認了兩人的關係，那意味著什麼，想必戚言商比誰都清楚。
承認，就是要娶她，尹家的女兒是不會甘於做情人的。
有人說，沉默即是默認。
可此刻戚言商的沉默，倒讓人心寒。就像是，他安靜看著她一個人，自導自演。
尹清歡臉上浮現黯淡之色，心中只想著——
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，你現在不娶，以後這輩子，我都不會再嫁給你。
「看來是我妹妹又在胡鬧了。」尹向澤說著，這次動作倒沒之前那麼粗．暴，他上前挽住她的腰身，女人身子微微一顫，又聽到他說：「清歡，別鬧了，戚總不是你開得起玩笑的人。」
玩笑，只是玩笑嗎？
「乖，跟我回去。」
這次，她沒再抗拒，應該說……是沒了拒絕的資格。
那個人，還真是無情，就眼睜睜看著尹向澤把她帶走，到最後，也不願開口說一個字。
哪怕一個字，一個「是」字，有那麼難說出口嗎？
腳步跟著尹向澤離開，而目光卻回過頭看向那人，說不上來為什麼，明明左心房的位置，不該再為人任何人痛的。但此刻，除去心寒，那隱隱作痛的感覺又是什麼？
戚言商冷眸睨著女人漸漸消失在別墅里的身影，剛才她的眼神里，他看到了悲涼之意。
只是悲涼兩字，可不適用於尹清歡身上。
那種感覺，牽扯著他的思緒，似曾相識，剛剛差一點，他就想留下她了。
末了，只是自嘲笑了笑。戚言商，時淺罵的沒錯，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。
尹清歡不是喬語諾，卻一次次被她的一個眼神，一句話而無法自控。
這樣的你，活該失去最愛的人，然後行屍走肉地苟且活在這個世界上，得不到救贖，換不到原諒。
……
從戚家出來，到回尹家這一路上，尹清歡全程保持沉默，不言不語，連看向車窗外的目光都是獃滯的。
不可置否，她又被那無情之人傷到了。怪誰呢，只怪自己說忘卻忘不掉，自討苦吃。
回到尹家時，她剛準備下車，卻被一道狠力扣住了肩膀。
抬眼正對上尹向澤那陰鷙至極的寒眸，女人垂在一側的手驀地捏緊，生怕這瘋子再對她做出什麼逾越界限的事，她使勁掙開那束縛，打開車門，忙跳下了車，就快步往屋裡走去。
進了屋，看到尹母在，尹清歡的心一緩，快步走到尹母身邊。
「清歡，你昨晚去哪裡了？」
尹母是今早從傭人口中得知，昨晚尹清歡一夜未歸，早上向澤親自去找人了。
尹向澤進屋來時，那人兒就已經偎在了母親懷裡，小聲哭泣著：「媽，戚言商……他欺負我，卻不想負責！嗚嗚……」
「你說什麼？！」尹母瞠目張口，看著懷裡哭得傷心的女兒，目光轉而看向尹向澤——
「向澤，清歡說的是真的嗎？那個戚言商，當真……」
尹向澤不予回應，狹長深諳的眸子睨著哭泣不成樣的女人，重瞳眯了眯，沒有再說什麼，轉身離去。
「你去哪裡？你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