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人是戚言商,尹清歡背對著他,沒有回過頭,而是兀自沉下眉目,心想他還真是說不出什麼好話來。
那楚夫人臉色雖然難看,但也知道這戚言商惹不得。
戚家與楚家向來沒有什麼交集,這次楚淮出事,卻是戚總送他來的醫院。
戚言商重瞳深了深,走到那人兒面前,完全不在意尹母與楚母還在這裡,冷眸睨著眼前穿著病號服的女人。
「都不受人待見,還來自取其辱,嗯?」
略帶嘲諷的語氣,還真是一點面子都沒想給她留。
尹清歡不去看他,將頭一偏,回道:「這是我的事。」
言下之意,跟你戚言商有什麼關係?
「他救了我的命,我來看望他,不行嗎。」
「簡單說,是我救了他的命。」
男人狹長的餘光瞥了眼那加護病房,楚淮這次雖然沒有傷及要害,但失血過多。
要是晚一點送到醫院,也許現在就不是輕傷那麼簡單的事情了。
楚夫人守在病房,尹清歡最後還是沒有見到楚淮,被尹母帶回了病房。
尹母見狀,只說先回去給她熬湯,晚上送來,然後人就走了。
病房裡,只剩下她和戚言商在。
女人蜷著身子坐在病床上,雙手抱膝,下頜抵在膝蓋上,看著白色的床單,沉默不語。
「這次的事,知道是誰做的么。」
她不應,亦不為所動。
戚言商知道,她的心思深,早就猜到是誰了。
「尹清歡,說話。」
面對她的漠然,男人還是冷下了眸色,她現在這樣是擺臉色給誰看?
驀地,病床上坐著的人兒嗤笑一聲,「要我說什麼?」
她將目光轉向那人,盈眸里不起半分漣漪。
「Fiona想要我死,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。有人讓她失去了一切,而她找不到人報復,所以……只能把氣撒我身上了。」
可說到底,Fiona一開始就被人利用了,以至於到最後,都迷失了自己。
「到底是誰不想我活著,戚言商你心裡不清楚嗎?」
是誰一直在借Fiona的手殺她,她死了,又對誰最有好處。相信這些事情,他堂堂戚氏總裁比她看得透吧。
只不過,看透了又怎麼樣呢,他照樣維護著那人。
男人冷倨的容顏上透著凜色,而女人似乎並不忌諱,是他要她說話的,而她說的,難道不是事實嗎?
「不知道喬安妮那副可憐動人的模樣,到底騙過了多少人。」
這句話中的諷刺,那般明顯。她在嘲諷這個男人,也在嘲諷死去的喬語諾。
「你沒有證據。」
最後的最後,他的一句話,還是讓人寒了心。
還需要證據嗎?對啊,他只信親眼所見。
「嗯,我的確是沒有證據。」
她要是有證據,早就把喬安妮送去警局了!
女人翻身躺下,背對著男人,閉上眼睛說道:「我需要休息,戚總你自便吧。」
她現在,不想見到他。
……
而另一邊,時淺在電視上看到了昨晚的事故新聞,忙給清歡打去了電話,確認她沒事後,提到嗓子眼的心臟這才緩緩落下。
「是誰做的?」
要是讓她知道是誰,她肯定找人弄死那人!
因為生氣,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很配合的踹了她一腳又一腳,她疼得咬牙,但又克制隱忍著。
「Fiona。」
「又是她!」
「阿淺,你別生氣。」
隔著電話,尹清歡都能感覺到時淺的怒氣。
「我……」
就在時淺還想說什麼時,顧溫流回來了。
他回來的正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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掛斷了手機,女人徑直上前,一副氣勢洶洶要聲討的模樣看著丈夫。
「怎麼了?」
顧溫流手裡還提著給她買的食物,她還有一個月就到預產期了,最後這個月,他把該買的東西和食物都買夠了。
「你還問我,清歡差點死了,是Fiona害的,你不知道嗎?!」
顧溫流:……
所以,她這是又要多管閑事了?
「知道又怎麼樣,跟我們有關係嗎?」
男人說著,打開了冰箱,將袋子里的食物歸類放進去。
這種強行被忽略的感覺,簡直糟糕透了!時淺氣得要跳腳,肚子又抽著疼了一下,她蹙了蹙眉,感覺哪裡怪怪的,不對勁。
顧溫流合上冰箱,看到妻子咬唇蹙眉的樣子,立刻上前問她哪裡不舒服。
不想下一刻,卻被時淺推開。
「別碰我,一想到你以前和Fiona那種死女人睡過,我就噁心!」
顧溫流臉色徹底黑了。
之前結婚的時候,是誰說的,不再追究過去的事。現在什麼情況,秋後算賬還是往事重提?
「嘶——!」
時淺說完那話后,就徹底疼得不行了。她摸著圓滾滾的肚子,彎下了腰,只覺腹部墜著的疼痛,前所未有。
男人神色驟變,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,只聽到她咬牙低嗚——
「疼!好疼!」
不像是之前孩子踹她的輕微疼痛,這一次,時淺是全身上下都疼了。
顧溫流立刻送女人去了醫院,路上看到她的羊水破了,才反應過來,她可能是要生了。
時淺疼得幾乎快要昏厥過去,額頭上都是細汗,緊咬著唇留下了一排牙印。
「再忍忍,就快到了。」
這太突然了,顧溫流就算之前做好了準備,孩子可能會早產。但也沒料到,會是今天。
多半是,她又受到了刺激,就因為那個Fiona?
顧溫流現在恨不得一槍崩了那個女人!
……
而此刻的喬家。
喬安妮還是沒有聯繫上那個歹徒,就是這樣,她才更加覺得心慌。
時淺簡直就是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,不知道話幾分真幾分假,總覺得時淺不是那種細心之人,連戚言商和顧溫流都難以查到的事情,她卻知道得那麼清楚。
其中,一定有貓膩。
「咚咚咚」的敲門聲傳來,她去開了門,是父親站在門外。
「爸,你還沒休息啊。」
只見父親搖了搖頭,進屋后,神色很不好,坐在沙發上,重重嘆了口氣。
「還是沒有消息。」
從喬語諾的命案被定為懸案后,警察那邊雖然還在調查,但始終沒有頭緒。而喬父也派出不同的私家偵探去查,可那些人也是空談本事,根本查不到什麼所以然。
事情都過去快一個多月了,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。
這要到什麼時候,他才能找到殺害自己女兒的兇手呢?
喬安妮聽了這話后,佯做難過的低下頭,勸導著:「爸,兇手哪是那麼好找的,你不要急,注意身子。」
喬振深已經聽多了這樣的話,他擺了擺手,其實他這段時間想了很多,思來想去還是認為女兒的死,並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樣。
「我之前讓人去查過了,語諾留學時的那些男同學,都在國外,根本沒有回國的,不可能在訂婚前一晚,帶走她。安妮,你說你姐有喜歡的男人,並且認為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是兇手。可我在你姐的房間里,找到了她的日記本。」
日記本?
喬安妮蹙眉,那是什麼東西,裡面能寫什麼?
「你姐最後的日記還寫著,能嫁給戚言商,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。」
找到日記本這個事,是一周前的事了,喬振深看著那本日記里,女兒所有的心思,無一不在說著,她愛著戚言商,那麼多年來始終如初。
試問一個深愛著未婚夫的女人,又怎麼會在訂婚前一晚,跟別的男人逃婚呢?
只會有一個可能,就是安妮在說謊。
「安妮,你跟我說實話,你口中的那個男人,到底存不存在?」
面對父親質問的目光與言語,喬安妮握緊了手,身子往後退了兩步,陷入了僵局。
她不能承認的,否則她跟喬語諾的死就脫不了關係了。
「爸你在說什麼呢!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來來騙你嗎?」
「那你怎麼解釋語諾的日記?她愛著戚言商,這是事實。」
喬安妮背過身子,不斷搖頭——
「我不知道!我不知道姐姐為什麼不想訂婚,也不知道她所說的那個男人存不存在!爸,我是你的女兒,你不相信我嗎?」
喬振深杵著拐杖的手驀地收緊幾分,這與信任無關,他只要真相!
「我還查到一件事,傭人說,那天你姐原本是要去禮服店取衣服,可接她的司機,卻不是我們喬家雇的人。」
喬父親自去問過喬家的幾個司機,都說那天沒有接過喬語諾去任何地方。
「車上的行車監控也少了那天的記錄。」
聽到父親把這些話句句道出,喬安妮神色沉重,她沒想到父親竟然會查到這麼多事情。
「也就是說,很有可能有人冒充了司機,接走了語諾。」
——有人冒充了司機!
喬安妮重重閉眼,背對著喬振深,努力剋制住身子發出的顫意,這個老頭子,比她想的要難纏多了,也比她想象的要精明。
如果他一直這麼查下去,只怕過不了多久,就離真相不遠了。
女人轉過身,看向對方,言語中帶著激動:「爸,這不過是你的猜忌而已,不一定就是真的。」
喬振深深深睨了女兒一眼,那眼神中帶著的複雜情緒,喬安妮看得有些心虛。最後,他什麼都沒有再說,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。
而喬安妮,手捏緊成拳,死死咬唇。
她不能在讓他查下去,但想說服他放棄是不可能的了,她該怎麼辦。
該死的老頭,竟然懷疑到她這裡了!
腦海里有過一閃而過的狠意,她看著那道門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。
喬振深已經成了她的絆腳石,和當初的喬語諾一樣,他的存在,只會危害到她。
還有時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