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裕安看著她那張因為緊張而皺在一起的小臉，嘴角噙著抹愉悅的笑容弧度。
「我時刻牢記！」說罷，他眉心的褶皺又加深了數分。
她眼圈之下一片清淤，臉色灰白，明顯昨晚沒有休息好。
難道是因為太傅府的事兒？
「眀筠！」他握住她的手，將她抱到了腿上。
眀筠只脊背緊繃一下，倒是沒有掙脫開他的懷抱，這讓程裕安驚喜不已。
「有件事兒，我想要問清楚。」眀筠一眨不眨的望入他泛著喜悅的墨眸。
「你問，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！」
眀筠抿緊唇角，猶豫片刻，方才問出昨晚糾纏了她一晚的事兒。
空氣在這一刻好似被凍住，壓抑到呼吸都困難。
「誰跟你說的？」
在此之前，眀筠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兒，好像她已經徹底忘了。
「你師傅。」
程裕安的呼吸微變，「跟你無關。」
「怎麼可能無關？」眀筠霍然站起，拔高了聲音，正欲要說點兒什麼，卻聽到白眉老怪清冷沉肅的聲音悠悠飄入耳中，「裕安，你可聽到了？」
程裕安覺得白眉老怪這根本就是在斷章取義，他蹙著眉峰，語氣極其不悅的維護眀筠：「師傅，丫頭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白眉老怪負手身後，咄咄的目光如同釘在眀筠的臉上，「丫頭，你今日既然能跑來這裡求個究竟，那麼就說明你已經想起了什麼。」
眀筠顏色不是很好的嘴唇劇烈的翕張著，喉口好似堵著一團棉花，愣是說不出話來。
程裕安迎上白眉老怪蘊著怒意的沉眸，「師傅，當年眀筠只是端著點心，將點心給了母妃……」
母妃？
母妃！
眀筠一臉愕然，嘴巴大張著，呼吸卻是愈發的困難。
那個七竅流血的美婦是程裕安的母妃？！
天，怎麼會有這樣狗血的劇情？
眀筠真的很想破口大罵原作者為了儘快弄死她不擇手段，可她根本就罵不出口。
她白著一張小臉，直直的看著程裕安，「真的是這樣的嗎？」
她以為他們解開一切矛盾，就能夠攜手共同扭轉炮灰的命運，卻不想，命運竟然跟他們開了這樣大的一個玩笑。
她竟然是程裕安的殺母仇人！
白眉老怪逼視著眀筠，「如果不是，我為何要將你擄去城北？」
眀筠捂著嘴巴，淚水儲在眼睛里，她僵僵的站在那兒看了程裕安好久好久，宛若數個世紀，最後，速度極快的衝出去。
那隨著她跑動而灑落的晶瑩如同化作了一根根淬了毒的銀針，毫不留情的扎進了他的心口，他霍然站起，就要追出去，卻被白眉老怪攔住。
「裕安，如今她已經承認，你難道還要冥頑不靈的堅持己見？」
程裕安從不曾忤逆白眉老怪，但在眀筠這事兒上，他做不到退讓。
「師傅，我剛剛說了，丫頭並不是承認了一切，只是太過震驚。」
白眉老怪眯起眼睛，「所以，你還是不打算求娶許家小姐？」
「師傅，感情的事情如何能夠隨意拿來做交換？」
況且，他可是聽了暗衛通稟，賽詩會上，許馨月似乎中意齊衡。
若是丫頭有意促成許馨月與齊衡這段佳話，他倒是也能少一個情敵。
「裕安，你遲早有一天會被這丫頭給連累至死！」
「師傅，我真的不能放棄眀筠。」程裕安跪拜下去，拿了銀色面具，不顧白眉老怪眸中的失望以及不悅，匆匆追了出去。
眀筠臉上的淚水早已經干透，她就那麼呆坐在窗前，不吃不喝不說話，珂兒快要急瘋了。
「大小姐，您倒是說句話啊，發生了什麼事情？」珂兒搖著她，說罷，又兇狠的瞪了九兒幾眼，「都是你！」
九兒面無表情。
卻在這時候，她耳廓微動，急忙拽著珂兒離開。
珂兒用力扭動著手腕，「你放開我！」
「你再說話？」九兒眉眼兇狠一凜，珂兒梗了梗脖子，「我就說怎麼了？」
九兒在她身上用力一戳，她頓時消停了。
程裕安進了水榭，感受到眀筠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濃重的悲傷氣息，心口處用力拉扯了數下。
「丫頭！」他溫熱的手握住她的肩膀時，掌心的溫度順著衣料透到肌膚之上，卻是無法溫暖她一顆五味雜陳的冰冷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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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當年的那件事兒，我相信一定另有隱情。」
眀筠揚著泛紅的眼睛，乾裂的唇囁嚅著，「我……」
「對不起」三個字就在嘴邊，卻是無法說出口。
這三個字根本就不可能讓程裕安的母妃死而復生，根本就不能抵消她對他造成的苦痛傷害。
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，可程裕安還是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要說的話。
將眀筠擁入懷中，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，「如果你想要師傅對你徹底的放下成見，那就查清楚當年的一切！」
眀筠仰頭，哭過之後的眼睛紅彤彤的宛若兔子，「可我現在只記得零星畫面，其他的，我全都不記得了！」
程裕安嘆了口氣，「不急。」
他這些年也在徹查這件事兒，但，當時的宮人全都在老皇帝盛怒之下全部處死，所以，知道這件事兒的人幾乎是沒有。
「可我很著急。」
如果不儘快為自己洗脫嫌疑，她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坦然面對程裕安。
「丫頭，欲速則不達。」
「那你能不能告訴我，當年到底是不是我？」
「那點心的確是你送給母妃的，母妃也的確是吃了你的點心才毒發身亡的。只是，那般小小的你，怎麼可能會給母妃下毒？」
眀筠揪痛的心少許舒展開，的確，那時候的原主看起來也就三四歲，怎麼可能懂得什麼毒術？
「那麼，就是有人讓我將點心拿給你母妃的。」
程裕安頷首，「你當時因為躲起來了，所以，幸免於難。」
眀筠還是覺得這裡邊有些事情摸不著頭緒，既然當時所有的宮人全都被處死，那麼，又是誰告訴程裕安自己躲了起來？且，還沒有跟老皇帝告密！
她想問，程裕安卻是豎指點住了她的唇，「好好睡上一覺，什麼都別想！」